“当然能！”苏若打了个酒嗝，“她很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捻着。你看，她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喜欢我就是喜欢我，无论喜欢什么都能大方地承认。”

　　“而且，她人品不错……如果我是她，我会吩咐调酒师直接在你的酒里下药，而不是等你叫伙伴过来解救你，又或者，等你把伙伴叫来，在他们较量的时候让朋友下黑手，这样你的伙伴也逃不掉。”

　　听着那逻辑满分的话，程熠惊讶地侧头。

　　他现在合理怀疑她装醉，她说的这些话，是有理有据，一点都不像醉得脑子不清醒的人。

　　就是……这话太像坏心眼的反派了。

　　他失笑，“你喝醉了吗？”

　　“我怎么可能喝醉！”苏若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胸口。

　　虽然脑子有点晕，但她还能分得清敌友，所以用的力道非常轻。

　　程熠只觉得像有只小猫在他的左心口抓了下，不痛但是很痒，而且还是一只草 莓味的小猫。

　　他笑了笑，刻意温柔了语气，引诱般哄劝，“若若，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除了宇宙飞船还有什么？”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不是原来的苏若，也没说过她来自于哪里，但他从宇宙飞船这种东西就能推断出，她之前不是生活这个世界的人。

　　而她这次之所以醉酒，估计是因为累着了，身心俱疲。

　　这个机会难得，他要是不问几个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都对不起他自己。

　　苏若的潜意识是抗拒回答这种问题的，但也不知道是他的后背太温暖，还是他的语气太温柔，她的嘴比脑子快，“还有机器人，各种各样的机器人……还有……还有能在天上飞的车……和……丑陋又恶心的宇宙怪物……”

　　说到最后，她那醉醺醺的语气蓄着浓郁的厌恶。

　　程熠没想到他一问就问出来了，他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想着能在回到庄园前哄她回答一个问题就好。

　　但既然她现在那么好哄……

　　他嘴角轻掀，柔声抛出下一个问题，“若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纵然对她说的宇宙怪物很好奇，他也没有顺着她的回答问问题，而是打算先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都问完。

　　万一她待会儿就翻脸不好好回答了呢。

　　下巴隔着衣服蹭了蹭男人的肩头，眼前的路都重影得她看不清了，苏若晕得忍不住闭上了眼，难受到不想说话。

　　但男人那低沉的声线仿佛有魔力，她挣扎着还是开了口，“死了……”

　　脚步顿住，程熠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恶补了很多和科学无关的知识，穿越也好，重生也罢，他都看过。

　　书上写的穿越人士和重生人士得到机缘的前提大部分是意外身亡，他有想到到她会不会也……饶是有心理准备，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仍是心头一窒。

　　“怎么会死？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苏若侧头，脸枕着他的肩膀，闷声回答，“出车祸了……”　　

　　她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侧颈，呼吸尽数喷在他的脖子和耳垂，但程熠如今是半点旖 旎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在回想她说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以为在一个连宇宙飞船都有了的高科技时代，能规避车祸这种意外……”

　　他说得很轻，轻到苏若过了很久才消化完他的话，闭着眼睛呢喃，“它们……它们控制了一辆宇宙飞船……驾驶飞船撞向首都星……”

　　程熠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耳边携着醉意的低语。

　　“我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它们挑衅我……说，说我守了十年……无人敢进犯的首都星……会破个大窟窿……我不想它们得逞……就，就驾驶着我当时的宇宙飞船撞向了它们……”

　　越说越委屈，眩晕感也转变成了阵痛。

　　苏若难受得头疼欲裂，手臂下意识收紧，说不下去了。

　　程熠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眼底的幽光明明灭灭间，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说车祸，他还以为是普通的车祸，没想到会是两艘宇宙飞船相撞。

　　回家的后半段路，他没再开口问她任何问题。

　　他不是不好奇，但明显，她醉酒的状态回忆过去会非常难受。

　　罢了，来日方长……

　　直到走到了庄园门口，苏若才缓过去额头的那一阵剧痛，手臂放松了几分。

　　醉意重新掌控了脑子的支配权，她晕乎乎地低声控诉，“飞船相撞……有不少零件，零件化作陨石……砸进了首都星……他们……他们都骂我……觉得，觉得我是蓄意报复……但不是的……”

　　不是的……

　　她怎么可能蓄意报复……

　　夜风微凉，吹得她的长发钻进了他的衣服里，程熠停住脚步，温柔地轻声安抚，“是他们的错，你是很厉害的大英雄。”

　　身后又没声了。

　　程熠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没有奏效，用手肘顶开庄园门走进去。

　　整座庄园都留了小夜灯，他还以为大家都去睡觉了。

　　然而绕过玄关，他就看到了苏傅晴。

　　程熠顿了顿，“姑姑怎么那么晚还没去休息？”

　　他瞥了一眼揽住他的双手，还好，帕子没掉，挡住了手指骨节的伤。

　　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苏傅晴掩嘴轻笑，“我担心你们，所以多等了一会儿，只是……”

　　只是说好的去看展呢？怎么两个人都浑身酒气？

　　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程熠也没慌，温声解释，“我们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间酒吧，觉得时间还早，就进去坐了会儿，但若若酒量不好。”

　　酒量不好，所以才成了如今这个草 莓味的小醉鬼。

　　“这样啊。”苏傅晴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揶揄地笑道，“那就早点休息吧，醉酒了如果还熬夜可不好。”

　　程熠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谦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醉酒还熬夜……这可不就是在提醒他，既然都喝醉了就别想夜生活了，好好休息。

　　他背着仿佛睡着了的小醉鬼上楼回房。

　　推开 房门，看到那个盘膝坐在床上，绷着小脸的孩童，程熠挑眉，“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这一个两个的，就对他那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