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抽了一半，曹方怡突然走了出来，递给我一罐冰冻啤酒说：“喝两口能好点。”

能好点吗？能，至少爽了点，整个人都精神了一点。

曹方怡说：“陈熙，问你一个你不太愿意我问，但我很想问，又必须问的问题，行吗？”

我说：“既然你必须问，何必先征求我的意见？”

“好吧！”曹方怡缓缓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者……事情不是那样的呢？或者凌微……嗯，其实……她和林枫有合作？”

我被曹方怡的话吓了一跳，转过脑袋和她对视着，从她的明亮的目光里，我看到一股很深刻的真诚，那不是耍我，不是恐吓我，更不是故意挤兑我，而是善意的，她的语调也非常善意：“你不要不爱听，我只是想一些你们不会去想的问题。不，不能叫不会去想，你是不会去想，谭文祥是不会去想，叶浪……我不太能确定，凌倩呢……肯定会，她那么聪明，脑子那么灵活，肯定有想，但她绝对不会告诉你，这样的她我不太习惯，却必须佩服，真的……”

“为什么？”哎，看来我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其实我自己都知道为什么，说出来我会不好受，我会生气，我会觉得她有目的，“算了，不说这个，我相信凌微不会那样……”

曹方怡追问：“如果是那样呢？”

“不会的。”

“我说如果，这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你要是告诉我没有如果，我也会告诉你，会这有发生的机会，到时候你怎么去面对？我希望你现在就先好好想想。”

我沉默了，是啊，如果是，我要怎么去面对？

可让我觉得是，又特别扯淡。

凌微会那样吗？凌微为什么要那样？根本就没有原因，她要坑我的钱吗？就算是，或许都是被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给逼的。反正，我更愿意相信，林枫是抓了凌微威胁我，而不是凌微与林枫合作坑我。但到底林枫是怎么抓到凌微的？我不敢猜，我甚至非常的纠结，连我都不知道凌微在什么地方，林枫不但知道，而且还能够抓到凌微？这是不是能耐太大了点？

曹方怡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烦着你，我回房间睡觉去……”

“嗯，谢谢，曹方怡。”

“不用谢，只要你不是觉得我是为了……争你，所以才这么想凌微就行。”曹方怡表情还是很认真，声音都是很认真的，她确实不是那样，她那没有那么卑鄙阴险。

我点头：“我明白的，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哎，其实我真的好想落井下石，背后捅一刀，或者说我真的很希望凌微是那样，但……如果凌微真的是那样，最终最难受的会是你，对吗？我想知道吗？”曹方怡说着又走了回来，把我转了过去，不看她，看着酒店外面，然后，她靠着我的后背，小声说，“陈熙，刚刚你们开会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平静。我知道的，现在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要赶绝林枫，你要救回凌微，那会儿……我真的好希望你做不到，救不回来，或者凌微真和林枫合作，甚至凌倩都是，那样你就恨上她们了，对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至少表面上是那样，因为她们肯定都排在我前面，对吗？不要说，心里知道就好……”

曹方怡第二次用这种方式，这种语调和我说话，第一次是在擎天集团，我的办公室。她这认真起来，安静起来，温柔起来，比谁都要无敌，我的心都被她软化了一半，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可我不能那么恶毒，那样对你来说非常不好，你会受到很大的打击，有可能会崩溃。我这么想着，我就明白了好多事情。”顿了几秒，曹方怡才继续说，“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就要得到，能看着他过的快快乐乐，过的逍遥自在，过的是自己的生活，自己也是很开心的。反过来，得到了，他过的不开心，整天都愁眉苦脸人不人鬼不鬼，那是自己想要的吗？不是，所以，我宁愿你如愿，那样你会快乐，我虽然没得到，但我们还可以是朋友，非常非常好的，你整天给我欺负的好朋友。”

我很感动：“谢谢，曹方怡，你比谁都好，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看你说什么话？就这一刻吗？老娘什么时候都好，是你不懂欣赏知道不？老娘才是伟大的，牺牲小我，让你去完成大我。虽然吧，你非常非常令我失望，你竟然那么不顾一切，把叶浪、谭文祥、凌倩，都拖下水去救凌微。你不要觉得我说的很过份，还是那句话，有发生的机会，最终发生了，他们一帮人就得和你一起承担后果，多冤枉啊？”

我无以反驳，她说的也是很实在的问题，不但是叶浪、谭文祥、凌倩，还搭上了擎天集团，还有连南山，还有欧阳羽。我都不敢去想，如果凌微真是那样我会怎么着？他们估计要恨死凌微，亦会恨死我。当然了，我还是那句话，凌微绝对，绝对不是那样的，我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曹方怡继续说：“说真的，陈熙，凌倩就很好，非常好，她明知道会这样，明知道有风险，而且你救回凌微就没她什么事了，可她还是愿意拿出十亿，那应该还不是她的钱，她不但愿意拿，还不告诉你她想到的各种风险，包括我最不想说的，即便你把钱全扔下去买来八千股，林枫真的会轻易放过凌微吗？不一定吧？”曹方怡叹了口气，“哎，总之，我忽然觉得我输给了凌倩许多，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话，你看啊，凌倩出钱又出力的都不说，我这什么都没帮忙的倒是说了一大堆……”

我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是在替她说。”

“随便吧，反正老娘说了，反正老娘输了……”曹方怡脑袋离开了我的后背，突然用力一巴掌抽了下来，衣服那么厚都抽的我火辣辣的痛，她的手掌大概也一样吧，所以声音有点怪怪的，“你自己慢慢冷静冷静吧，做好各种心理准备，不论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还是你，还是那个整天给我欺负的贱人……”

说完，曹方怡走开了，我能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但我没有回过头看，我怕看了会忍不住热泪满腔。

曹方怡真的比不上凌微，比不上凌倩吗？

不是的，绝对不是。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才更贴切，但心里的感受我非常清楚。曹方怡是有许多无法理解，但她能让我高兴，能让我生气，能让我害怕，能让我悲伤，亦能让我感动，她非常特别，她就在我的深心里面，一直都在，昨天、今天、明天……都会在。

整个上午，三个股票经纪都在进货，但交易量小的很，一来是价格抬的还不算高，出货量少，二来要等张少阳的消息。不然，买的越多只会亏的越多，完全不买又不行，我看他们纠结的很。在傍边看着他们交易的叶浪也纠结的很，我当然一样，最平静的是曹方怡，她在房间睡觉。

中午的时候，凌倩回来了，和袁巧云一起，我不觉得惊讶，因为想到过，不然凌倩出去做什么？接着没多久，张少阳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酒店会负责给我们送餐，我问他事情办的怎样？他说已经有眉目，正在安排，下午一点钟开始，所有事情都会同时进行，另外他已经找到通讯方面的专家，派了周子美领到酒店和我们见面！

挂断电话，凌倩问我怎么样？我把张少阳对我说的都说了一遍，凌倩听完，思考着说道：“这个张少阳真不简单，曹方怡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说：“相亲。”

“相亲？”凌倩很惊讶，“曹方怡去相亲？不是吧？”

“我和ada去吃饭，刚巧碰见，我和赵少阳见过一面，聊过几句。”

袁巧云插话道：“倩儿，你也该去相亲，这件事完了之后我给你安排。”

凌倩没做声！

我更没有做声，我知道袁巧云说的是故意气我的话，她那带着玩味的笑容已经把她出卖，我理会她我就神经病，当然，其它一些我想弄清楚的事情，还是需要问的：“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聪明，会那么简单就被坑到吗？”

袁巧云微笑道：“陈熙，被坑，与聪明不聪明关系不大，聪明只是被坑到的几率比较小，并非全无。”

“我不和你说这些，我说不过你，我就想你正确回答问题。”我很严肃，向她传递着我的情绪，“否则，如果最后我发现你又坑了我，我还是会报复回去的，那有什么意义吗？现在，凌倩在这，我们好好的谈一谈，我们就没有试过这样谈话，这是第一次，我希望我们所说的话都是真诚的……”

袁巧云看了一眼凌倩，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用淡定的口吻道：“好，你问，我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