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一顶残破铁盔的阴兵,脚步停顿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在整齐划一、机械行进的队伍中,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它那蜡化的、毫无表情的脸庞,极其缓慢地勾勒出一个极其诡异扭曲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
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表情,充满了恶意,嘲弄和一种非人的冰冷。
“嘶……”
大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要握不住军刺。
鲁达也立刻神情绷紧,开山刀微微抬起,进入了随时准备搏杀的状态。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魔女匕首的灼热感瞬间飙升,几乎要烫伤我的手心。
然而,那个阴兵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保持着那个诡异的“表情”,转回头,继续随着无声的洪流向谷外走去,仿佛刚才那惊悚一瞥,只是我们的集体幻觉。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直到最后一排影影绰绰的身影没入谷外的黑暗中,那低沉的号角声也逐渐远去消失。
我们三人依旧僵硬地贴在岩壁上,久久无法动弹。
篝火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也被刚才的阴兵气息所压制。
过了好半晌,大眼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走,走了?就这样走了?”
鲁达长舒了口气,说:“不走,难道你还想让他们留下来陪你聊天?”
大眼干笑几声,说:“鲁大哥,你真会开玩笑。”
我缓缓放松身体,走到篝火旁,添了几根细柴,用力吹了几下,让火苗重新旺了一些。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大眼和鲁达凝重无比的脸。
“走了。”鲁达沉声说,可他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死亡谷的入口。
我松开紧握匕首的手,手心已经被烫得发红,甚至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奇异的符文烙印。
这是匕首柄部的图案。
“刚才……那个东西,它看到我们了?”我沉声说。
鲁达用木棍挑着篝火,说:“不止看到,它好像,还认识我们一样。”
认识我们?
可我们是第一次来死亡之谷啊!
这句话让我们三人同时陷入了更深的寒意之中。
“妈的,这鬼地方真邪门!”大眼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进去就碰上这玩意,里面到底有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
死亡谷的入口在那片雾气中沉默着,像一张巨兽的嘴,刚刚吐出了它的死亡使者,似乎正等待着新的猎物自投罗网。
后半夜,我们谁也没有再睡。
我们三人围坐在努力燃烧的篝火旁,武器放在手边,轮流盯着那片漆黑的谷口,但再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死寂和冰冷的风。
天快亮时,是最黑暗也是最寒冷的时刻。
鲁达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三根能量棒分给我们:“吃吧,天一亮我们就进去。”
“不等中午阳气旺的时候?”大眼接过,没什么胃口地啃着。
“没用。”鲁达摇头,看了一眼谷口,“这里的‘东西’不看时辰。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趁现在精神还绷得住,我们直接进。”
我点头说:“没错,而且我们要干的事,也耽误不得。”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星河流逝,昆仑山的雪顶最先被晨曦染上金色,可死亡谷依旧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阳光似乎很不情愿照进去。
我们迅速收拾好帐·篷和所有物资,检查了武器和装备。
我站在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山门前,深吸了一口冰冷稀薄的空气。
“跟紧了,保持警惕,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出声。”我最后叮嘱,率先迈步,跨过了那条无形却仿佛生死相隔的界限。
一步踏入,温度似乎骤然又降低了好几度,那股金属腥气更加浓郁,还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像是雷雨过后,但又更加沉闷压抑。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外面的碎石,而是一种坚硬的、琉璃质的黑色物质,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仿佛踩碎了什么。
雾气缠绕在腿边,能见度迅速下降,只能看到前方二三十米的范围。
我手中的魔女匕首依旧散发着持续的温热,像一枚不安的指南针。
大眼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在雾气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路,却照不透深处的黑暗。
鲁达走在最前,开山刀反手握持,每一步都稳而谨慎。
我们沿着一条似乎是干涸河床的路径向谷内深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山谷间被放大,显得格外突兀。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景象。
地面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焦黑色岩石,呈现出一种扭曲熔融后又瞬间冷却的状态,仿佛被极高的温度灼烧过。一些奇形怪状的、像是金属熔化后又凝结的残骸半埋在黑色的土壤里。
“这地方……好像被雷劈过很多次。”大眼用手电照着岩壁上那些清晰的,玻璃化的闪电状痕迹。
“恐怕不只是雷劈那么简单。”我蹲下身,用魔女匕首撬起一小块焦黑的石头,发现它异常沉重,内部似乎含有某种金属颗粒。
呜……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绝对清晰可辨的号角声,再次从谷内深处飘来!
这一次,声音不再宏大,反而像是就在前方不远处,某个岔路口或者山壁后面响起!
我们三人立刻停住脚步,以背靠背形成防御姿态,警惕着四周。
难道阴兵又回来了?
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号角声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仿佛只是一个引诱的回声。
鲁达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被雾气笼罩的岔路,压低声音:“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
“去不去?”大眼问,声音紧张。
我感受着匕首传来的温热,那股热量似乎微微偏向左边那条路。
“去。”我深吸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它好像在引导我们。”
鲁达迅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中微微嗡鸣的匕首,点了点头。
“小心点。”
我们调整方向,小心翼翼地踏入左边更加狭窄的岔路。
这里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光线也更加昏暗。
没走多远,大眼的手电光柱猛地定格在前方地面。
“那……那是什么?”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黑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我们立刻赶过去,发现尸体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殆尽,旁边散落着一个生锈的水壶、一把老式地质锤和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徽章。
徽章上,模糊可见“地质勘探”的字样。
但是诡异的是尸体并没有腐烂,皮肤完整,五官也很清晰,只是尸体稍稍有些脱水。
死亡之谷是一个充满神秘与恐怖色彩的地方,很多探险者或者考察队趋之若鹜。
所以在死亡谷里发现死人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是,衣服都腐烂了,水壶,地质锤,徽章都生锈了,为什么尸体却如此完整?
尸体上没有伤痕,说明死者并非遭受袭击而亡。
而就在我准备拿起那枚地质徽章时,嗡的一下,我手中的魔女匕首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发烫!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过我的脊椎!
几乎同时,我们头顶原本相对平静的雾气突然开始疯狂旋转,隐隐有低沉的雷鸣从中传来!
我顿时心头一惊,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大声喊:“不好!快找掩体!”
但已经晚了!
咔嚓!
一道刺目的白色闪电,毫无预兆地撕裂浓雾,如同天罚之剑,对着我们三人站立的位置,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