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大部分都损坏了,只剩下一支还能发出微弱的光。
食物和水在刚才的混乱中丢失了大半,只剩下半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
药品更是几乎没有。
目前,形势严峻到了极点。
我把食物和水集中起来,平均分了一下,又给鲁达和张灵喂了一点水。
做完这一切,我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手握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无尽的黑暗和那些明灭不定的幽绿光芒。
祭坛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这座埋葬了死神的金字塔,它的秘密远未揭开。
王魁引发的爆炸,就像在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里投入了一块巨石,表面的涟漪或许会平息,但深处搅动起来的的东西,可能才刚刚开始苏醒。
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地母种子已经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张灵。”
“嗯?”
我问:“你为什么要从749局逃出来,还偷走了档案室里的东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我的问话,张灵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为什么逃?因为再不逃,下一个被‘归档’的,可能就是我了。”
“归档?”我皱起眉头。
这个词在749局的语境里,听起来格外不祥。
“就是字面意思。”
张灵的目光扫过祭坛上那些冥府卫士的残骸:“简单的说就是把我当成样品。”
我顿时愣住,749局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搜寻,挖掘,探索人类未知的领域,张灵在罗布泊的绿洲跟那些神秘的部落里待了好几年,肯定有研究价值。
归档,说白了就是把她当成小白鼠。
而且我不就是,他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被软禁在了疗养院吗?
谁愿意被归档?
谁愿意被当成小白鼠?
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所以,我能理解张灵。
我又问:“那你离开749局后,为什么要来死亡之谷?”
张灵苦笑,说:“他们找我谈话了,说死亡之谷存在一些生物,跟在罗布泊的变异生物很像,他们让我配合调查。”
“在罗布泊我体内也有地母种子的碎片,为了化解,我只能过来。”
我感受自己的体内,说:“我现在体内的地母种子消失了,你呢?”
张灵也感受了一下,说:“好像也消失了,应该是随着那个号角一起碎掉了。”
顿了顿,张灵继续说:“我在档案馆找到了关于死亡之谷的资料,资料中不仅提到了这座金字塔,还有‘死神’和‘死神之灵’的只言片语。”
“记载显示,很久以前局里曾有一支小队来过,损失惨重后封锁了所有消息。但资料里提到,这里有能够对抗甚至超越局内某些力量的东西存在。”
她看向我手中的匕首:“比如这把‘弑神之刃’的仿制品。又或者……是别的。王魁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的动向和目的,主动找上我,他声称有办法安全进入这里,并且对死神之灵不感兴趣,只想要别的‘纪念品’。我虽然不信他,但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结果,果然被他利用了。”
她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恨意。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精神的鲁达突然闷哼一声,头一歪,彻底昏厥过去。他脸色在幽绿光芒下呈现出一种死灰,呼吸变得更加微弱急促。
“鲁大哥!”我心里一紧,连忙爬过去探查。
鲁达体温低得吓人,那条固定住的手臂肿·胀发紫,情况正在急剧恶化。
张灵说:“他可能是内出血了。”
“不行!他必须立刻得到救治!”我焦急地看向大眼,大眼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下。
张灵说:“可他的伤势,我们根本移动不了他多远。而且出口在哪里?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
绝望再次扼住了我们。
千辛万苦从死神和王魁手里活下来,难道最终要因为重伤和被困而死在这里?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石子落地的声音,从祭坛边缘的黑暗中传来。
我们三人瞬间噤声,全身绷紧,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紧接着,两点微弱的、幽蓝色的光点亮起,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然后,是更多两点。
咔哒…
咔哒,咔哒……
细碎的声音逐渐变得密集,仿佛有许多小东西正在从废墟和阴影中爬出来。
微弱的手电光勉强照过去,我们才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只拳头大小、形似甲虫的生物!
它们的外壳是一种暗沉的金属质感,复眼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如同潮水般从祭坛四周的裂缝里,孔洞中涌出,行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这些甲虫并没有立刻攻击我们,而是迅速分散开来,然后开始清理现场。
它们用锋利的口器切割拖拽那些冥府卫士的残骸,将青铜铠甲和内部的干瘪肢体分离,然后分别运往不同的方向,最后没入黑暗之中。
它们的动作高效、精准、沉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感。
“这是什么鬼东西?”大眼声音发颤。
张灵也是面色凝重,她仔细打量着那些甲虫,忽然低声道:“有点像档案馆卷宗里提到的‘清道夫’。”
“清道夫?”我惊讶。
张灵说:“是一种存在于某些极端古老或高能量区域的共生体或守护机制,负责维护区域的‘洁净’和能量循环,但它们通常不会主动攻击活物,除非……”
她的话音未落,那些甲虫似乎处理完了周围的残骸,幽蓝的复眼齐刷刷地转向了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它们的动作停了下来,密集的咔哒声也随之停止。
顿时,祭坛上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除非什么?”我握紧了匕首,手心冒汗。
“除非,我们被判定为需要清除的‘污染物’,或者占据了某些关键节点的位置。”张灵的声音干涩。
突然,甲虫群如同接到了指令,猛地向我们涌来!
“操!”大眼骂了一声,拼命想往后挪。
我举起匕首,准备拼命,张灵也艰难地举起了那损坏的弩箭。
然而,这些甲虫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们本身。它们绕开了我们,甚至小心地避开了我们所在的位置,而是直奔我们身下的地面和周围的碎石,以及鲁达身下的那柄石剑……
它们开始疯狂地清理我们周围的碎石和血迹,并且有十几只特别壮硕的甲虫试图钻到鲁达身下,去触碰那柄石剑,似乎想将其“还原”到某个特定位置!
鲁达被它们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痛苦的呻·吟。
“滚开!”
我挥动匕首,将几只试图靠近鲁达的甲虫扫开。匕首划过它们的甲壳,竟然迸射出火星,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我·操,好硬的壳!
我的攻击似乎激怒了它们,更多的甲虫围了上来,幽蓝的复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口器开合,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但它们依旧没有直接攻击我们,只是试图将我们驱离这片区域,尤其是那柄石剑。
“它们好像在维护这个祭坛?”我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它们想把这里恢复原状!”
张灵也看出了端倪:“那柄石剑可能是祭坛的关键!它们想动它!”
可是鲁达还压在剑上,移动他,他很可能立刻就没命。
但不移动,这些越来越多,越来越暴躁的“清道夫”迟早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我们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但就在这时,“嗡”的一声,祭坛最中心,那片被强行弥合的地面裂缝处,突然散发出一种柔和的乳白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