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如电,五指张开,掌心一道暗红色的符印一闪而逝,直拍老头的面门。
这并非要取他性命,而是“惊魂手”,专门用来震慑附体的邪灵,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老头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动手。他怪叫一声,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一折,几乎贴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我这一掌,动作柔韧得完全不似老年人。
“喵,呜!”
他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眼中黄绿色的光芒大盛,双手指甲肉眼可见地变得尖长,带着一股腥风朝我小腿抓来!
我早有防备,一脚踢出,后发先至,正中他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老头的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折下去。
可老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手依旧不停,继续抓来,速度奇快。
我冷哼一声,不再手下留情,侧身避开爪击的同时,另一只手已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用鸡喉骨和朱砂线缠绕的小法器。
镇煞钉!
屈指一弹,精准地打向老头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镇煞钉如同烧红的烙铁碰到了冰块,瞬间没入老头眉心半寸!
“嗷!!!”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从老头嘴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黑气从他头顶蒸腾而出,隐约形成一只狰狞嘶吼的猫形!
他终于现形了!
那黑气猫影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旋即化作了虚无,“嗖”地钻入旁边小巷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了黑气消失的方向。
我并没有追,这鬼猫能化作人形,可见道行极深。
按照李玖哲说的,他只是抓了一只野猫,常理来说野猫被做成了财神最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应该有这么深的道行能化作人形。
除非,李玖哲抓的不是一只普通的野猫,或者在制作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总之,这鬼猫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和难缠,不仅能化作人形,还懂得找我试探和交涉。
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我迅速转身回到院子里,并将大门牢牢锁死。
李玖哲听到动静,从二楼窗户探出头,紧张地问:“陈,陈哥,刚才外面什么声音?好像有猫叫?”
“没事,一只野猫而已。”我淡淡回应,没有告诉他实情,免得他更加恐慌,“你待在房间里,我没叫你,别出来。”
回到一楼客厅,我看着神龛上袅袅的青烟,开始心里盘算。
那鬼猫对李玖哲怨念极深,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想要降服这东西,必须得多准备点东西才行。
做法事的时候,它必定会来阻挠。
我走到电话旁,给大眼打了个电话。
“喂,大眼,店里情况怎么样?”
“还行,正跟鲁达收拾呢。咋了?听你口气不对。”
“刚才那东西找上门了,并化作了人形……”我简要把情况说了一遍。
“妈的,这么嚣张?”大眼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句,“看来这鬼猫不简单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它肯定不会罢休。法事之前,得做些准备。”
“明白。”大眼语气严肃起来,“需要我和鲁达带什么东西回去?”
“多带些朱砂、黑狗血,最好是三年以上的。再找些柳树枝,要朝南生长的。还有,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刚死的黑猫尸体,或者谁家祖传的杀生刃(屠夫用的刀)。”
“行,交给我。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尽快弄完回去。”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却感觉一丝阴冷的气息似乎在院墙外徘徊。
那只黄绿色的猫眼,仿佛就在某个角落,死死地盯着这里。
李玖哲这个麻烦,比预想的还要棘手。这“猫爪财”背后,恐怕不止是一个简单的反噬。
还有,那个赠予他方法的瘸腿萨满,真的只是偶然遇到吗?
夜幕渐渐降临。
我将院子里和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又在门窗上贴了临时绘制的辟邪符。
整个晚上,院子周围都不太平静。
时而有野猫凄厉的嚎叫此起彼伏,仿佛在召开一场猫类的集会。时而能听到屋顶瓦片被踩动的细微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抓挠声从大门和窗户方向传来。
李玖哲在二楼吓得根本不敢睡觉,时不时就能听到他房间里传来压抑的惊呼和桌椅碰撞的声音。
我坐在一楼客厅,闭目养神,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这些不过是那鬼猫驱使同类或者散发怨气制造的精神干扰,意在施加压力,其本体并未强攻。看来它也在等待时机,或者忌惮这里的布置。
后半夜,声音渐渐平息下去。
但我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咣咣……
有人敲大院的门!
是大眼和鲁达带着我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我出去把大门打开,大眼一进门就嚷嚷:“妈的,附近几个村的狗都快被我找遍了,才找到一盆合格的黑狗血。柳树枝好说,杀生刃也借到了一把,是南街老刘头他爹传下来的剔骨刀,煞气重得很。就是黑猫尸体没找到,听说前几天西河沟淹死一只,但被人捞走埋了。”
我点点头,说:“够了。”“有这些,能布置一番。”
鲁达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放好,然后检查了一遍门窗上的符箓。
第二天,我们三人联手,开始在院子内外布置。
用朱砂混合黑狗血,在院墙根画下阻隔邪气的“地网符”;将柳树枝削尖,按照特定方位插在院子四周,形成“打鬼桩”;那把煞气沉重的杀生刃,则被我用红绳悬挂在了正堂屋的门楣之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之际,开坛做法,彻底了结这“猫爪财”的孽缘。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出事了。
半夜时分,二楼突然传来李玖哲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巨响!
我们三人瞬间从各自房间冲出,直奔二楼。
只见李玖哲房间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碎裂的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寒冷的夜风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李玖哲像只受惊的鹌鹑,蜷缩在房间最远的墙角,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他双手死死捂着脸,暗红色的血液从他指缝间不断渗出,滴落在他肮脏的衣襟和地板。
而在地板中央,赫然躺着那只我们从六道泡带回来的那个黑色小棺材!
棺材盖,不知何时,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臭和血腥的阴邪之气,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灯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但小棺材里,明明空无一物!
“我·操!”大眼低骂一声,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窗边,警惕地看向外面黑洞洞的夜色。
窗外只有风声,并无异状,那破窗而入的东西似乎一击得手便远遁了。
鲁达则默不作声地挪到房间另一个角落,背靠墙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房间,特别是天花板和阴影处,防止有其他东西潜伏。
我则几步走到李玖哲身边,蹲下身,沉声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李玖哲吓得魂飞魄散,只是拼命摇头,身体缩得更紧,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不想死就松手!”我加重了语气,带上了一丝精神震慑。
李玖哲浑身一颤,这才哆哆嗦嗦地,极其缓慢地移开了捂着脸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