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猛地一僵,指尖在距离黑蛇脖子皮肤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住。
我和黑蛇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楼梯口处,不知何时又上来了一个黑衣人,同样戴着口罩鸭舌帽,身形比黑蛇稍矮,但眼神同样锐利。
而他的手中,赫然抓着脸色惨白的方永信,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正紧紧贴在方永信的喉咙上,皮肤已经被压出了一道血痕。
方永信吓得魂飞魄散,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竟然还有同伙!
而且还悄无声息地摸上来,控制住了方永信!
“放开他!”我手指扣住黑蛇命门,对后来的黑衣人冷喝道。
“你先放开我们老大!”
后来的黑衣人毫不退让,匕首又紧了几分,方永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看就要被割破喉管。
场面瞬间陷入了僵持。
黑蛇喘着粗气,虽然受制,眼神却依旧凶狠,他沙哑地开口:“你赢了,地图你拿走。放了我,我保证我的人不动他。”
我盯着他,又看了看命悬一线的方永信,心中念头急转。
方永信的死活我并不太在意,但现在若放了黑蛇,肯定后患无穷。
见我不吭声,黑蛇语气放缓,说:“兄弟,我们只为求财,不为杀人。地图你拿走,我们认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扣在他命门的手,不过我顺势把他的手枪给缴械了。
“让你的人放开他,退下平台。”
黑蛇对那个后来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缓缓移开了贴在方永信脖子上的匕首,用力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慢慢退到了楼梯口。
方永信瘫软在平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黑蛇看着我。
我用枪指着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黑蛇慢慢后退,和那个同伙汇合,两人警惕地盯着我,一步步退下楼梯,很快消失在楼下的黑暗中。
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我也彻底松了口气,感觉浑身一阵虚脱,肋部和小腿的疼痛阵阵袭来。
“走!”
我拉起还在发抖的方永信,迅速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废弃车间。
地图虽然夺回来了,但“黑蛇”和他背后的势力,我还是没能搞清楚。
他们没能拿到地图,能善罢甘休?
至少,我认为他们不会。
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搀扶着腿脚发软的方永信,迅速离开了废弃工厂区,我们专挑阴暗的小巷穿行,不敢有丝毫停留。
黑蛇那伙人虽然暂时退去,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偷偷在后面跟着。
肋部和小腿传来的疼痛让我额头渗出冷汗,刚才平台上的搏命厮杀,消耗了我大量的体力和精神。
方永信更是面无人色,喉咙上的血痕已经凝固,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这老家伙,搞歪门邪道有一套,但面对面硬碰硬,实在是不咋地。
“小……小兄弟,我们现在去哪儿?他们,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方永信问。
“闭嘴,跟着走。”
我低声呵斥让他闭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同时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我们没有回之前那家招待所,那里已经不安全。我在县城边缘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破旧家庭旅馆,用假身份证开了个房间。
一进房间,我立刻反锁房门,拉上窗帘,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内外,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兄弟,你,你受伤了?”
方永信看到我肋部衣服上的灰尘和隐隐透出的血迹,以及我走路时微微跛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
我摆摆手:“没事,皮外伤。”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瓷瓶里是我自己配制的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
我撩起衣服,肋部一片青紫,是被黑蛇肘击所致,皮肤有些破损,但骨头没事,小腿处则是碰撞后的肿痛。
我熟练地撒上药粉,剧烈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药粉见效很快,一股清凉感迅速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方永信在一旁看得咂舌,不敢出声。
处理完伤口,我靠在床上,闭目调息,运转体内那微弱的气流,滋养受损的经脉和肌肉。
方永信则惴惴不安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时间他也不敢打扰我。
地图虽然夺回来了,但事情远未结束。
黑蛇和他背后的势力,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他们目标明确,手段狠辣,绝非普通江湖势力,那个诡异的触手符文标记,我从未见过。
至于张灵留下的这张地图,我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下了主意,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返回相对安全的珲春。
只要回到观香店,有大眼和鲁达在,应对起来会从容许多。
“我们……我们明天就走吗?”方永信见我睁开眼,连忙问道。
“嗯,天一亮就走,直接去兰州,坐飞机回东北。”
“好好好,早点回去好。”方永信连声附和,他是真的怕了。
我拿出那部安装了定位系统的手机,准备查看一下路线,同时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方永信身上的定位信号。
然而,就在我打开追踪程序的瞬间,我瞳孔猛地一缩。
屏幕上,代表方永信位置的那个光点,并没有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家庭旅馆。
而是……
在几公里外,靠近县城出口的国道附近,并且正在快速移动!
怎么可能?!
方永信明明就在我眼前!
我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坐在对面的“方永信”。
“方永信”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小兄弟?”
我没有回答,身体如同猎豹般窜起,瞬间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指精准地扣在他的脉门上。
脉象浮滑,气血虚浮……
这感觉不对!
我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在他耳根和下颌连接处用力一搓!
刺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撕扯胶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张薄如蝉翼,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被我硬生生从他脸上撕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大约三十岁左右、带着惊惶表情的男人的脸。
他不是方永信!
“你是谁?!”
我心中巨震,厉声喝道,扣住他脉门的手指骤然发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废掉他一条手臂。
假方永信痛得惨叫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别……别动手!我说!我什么都说!”
“真方永信在哪里?”我声音冰冷,蕴含着压抑的怒火。
竟然被调包了!
而且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是什么时候?
是在废弃车间混乱的时候?
还是离开工厂区的路上?
“他,他被带走了……”
假方永信哆哆嗦嗦地说,“是,黑蛇老大让我假扮他的,他说只要我把你稳住,带到这个旅馆,就算完成任务……”
是黑蛇!
他果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还跟我玩了一手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带走?带到哪里去了?”
我逼问,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啊!轻点!是,是黑蛇老大亲自带人动的手。就在,就在你和他交手的时候,我们的人从另一边摸上去,把那个真的老家伙带走了……”
假方永信疼得龇牙咧嘴,不敢隐瞒:“带去哪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黑蛇老大只让我假扮他,跟着你,随时报告你的位置。”
报告位置?
我心中一惊,立刻伸手在他身上搜查,果然在他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正在工作的GPS发射器。
好一个黑蛇,他故意让人在明处吸引我的注意力,暗地里却派人偷梁换柱,不仅抓走了真正的方永信,还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定位器。
不过,黑蛇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算盘落空了,因为方永信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方永信的死活,我就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