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挣脱也无法摆脱往下拉我的力量，就试图用纯阳之气冲破桎梏，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也无法聚集体内的纯阳之气。

　　我心里开始发慌，难道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敕！”

　　就在我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喝声透过水体传来。

　　是老头！

　　我看见一道微弱的金光射入我身旁的水中，精准地击中了缠绕我脚踝的东西，紧接着那缠绕的力量骤然一松。

　　我抓住机会，猛地向上窜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虽然污浊但至少是空气的气息。

　　“没事吧？”老头已经游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他的脸色在罗盘微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没，没事，”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水底下有东西！”

　　“是水魈，被污染的阴气滋养出来的精怪，”老头警惕地盯着漆黑的水面，“这东西通常不会主动攻击活人，但这里的水域被严重污染，它们也变得极具攻击性。跟紧我，别离太远！”

　　经此一劫，我更加不敢大意，几乎是与老头贴身前行，又向前涉水了一段，前方的空间似乎变得开阔起来，水流声也愈发清晰。借着罗盘的光芒，我隐约看到右侧出现了一片高出水面的岩石河岸。

　　“前辈，你看。”我指向岩石河岸。

　　老头果断地说：“上去歇口气，这样在水里太被动了。”

　　我们立刻开始奋力往岩石河岸游。

　　河岸是由光滑潮湿的岩石构成，上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费力地爬上岸，脱离那污浊的冷水，我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空气中的腐·败气味依旧浓烈，但至少不用再担心水下的偷袭。

　　我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检查了一下被缠绕的脚踝，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青紫色淤痕，隐隐作痛，但好在没有破皮。

　　老头则拿着罗盘，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较大的地下洞窟，我们所在的河岸只是其中一侧，对面和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脚下是流淌的暗河，头顶则是垂落下来的钟乳石，有些钟乳石的末端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浑浊的水滴。

　　老头指着罗盘指针，说：“我们走对了，方向没错。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的‘气’更加混乱和压抑了。”

　　经他提醒，我才注意到，胸口的憋闷感确实比刚才更强了，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上。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甜气味，在这里也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掩盖了部分的腐·败臭味。

　　我运转体内微弱的纯阳内力，试图驱散这种不适感，但是效果甚微。

　　“休息一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老头皱着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呼呜……

　　休息了大概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一阵极其细微声音，若有若无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极其飘渺，像是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像是就在身边响起。声音时高时低，带着一种蛊惑力，又夹杂着令人心烦意乱的恶意。

　　“前辈，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头侧耳倾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说：“魔音，是核心泄露出来的力量会影响心智。快，封闭耳窍，凝神静气，千万别被它蛊惑！”

　　我连忙依言照做，努力收敛心神，屏蔽那诡异的低语，但那声音仿佛能直接钻进脑海，它时而像是在呼唤我的名字，时而像是在诉说某种隐秘的知识，时而又变成充满怨毒的诅咒，搅得我心神不宁，杂念丛生。

　　“不行，这声音好像直接往脑子里钻！”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开始微微扭曲。

　　“你还是根基太浅！”

　　老头快速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他咬破右手食指，迅速在符纸上添了几笔，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符纸拍在我额头上。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抱元守一，意沉丹田！”

　　随着他低沉而有力的诵念声，一股清凉的气流自额头符纸处涌入，迅速流遍全身，将那烦恶的魔音和眩晕感驱散了大半。

　　顿时，我感觉脑子一清，赶紧依言沉下心神，固守灵台。

　　见我好些了，老头才松了口气，可眼神中的忧虑更重，说：“魔音都传到这种边缘地带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这声音会吸引附近所有的邪祟，也能让活人迷失心智，最终变成只知杀戮的疯魔或者行尸走肉。”

　　他话刚说完，在我们身后的暗河水面，突然开始冒起一串串密集的气泡。

　　咕噜噜……

　　咕噜噜……

　　不仅仅是我们身后，左边、右边，还有我们刚刚爬上来的河岸边缘，水面上都开始不断有气泡涌出，就像水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大规模地苏醒。

　　紧接着，在罗盘微弱的光芒边缘，一只只苍白浮肿的手，缓缓从漆黑的水面下伸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这些手臂形态各异，有的像是被泡烂的人类手臂，皮肤灰白起皱，指甲脱落；有的则覆盖着鳞片或滑·腻的皮肤，指间带着蹼状物；更有的扭曲得不似人形，如同节肢或触手……

　　它们扒拉着河岸岩石，支撑着下方更加恐怖的身躯，缓缓从污水中升起。

　　然后，我们就看到一具具高度腐烂，扭曲变形的躯体，有的还能勉强看出人形，脸上五官模糊；有的则完全是各种生物尸块拼凑起来的怪物，缝合处流淌着脓液；还有一些，根本就是由淤泥、水草和枯骨组成的类人形傀儡……

　　它们从水中爬出，数量越来越多，转眼间就将我们所在的这片狭小河岸半包围了起来，它们齐刷刷地“盯”住了我们，浓郁的死亡和怨念气息扑面而来。

　　“水尸，还有被魔音唤醒的河底沉骸！这下他娘的，麻烦可大了！”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将我拉起来，背靠着一面湿·滑的岩壁，

　　看着这数十上百具从污水中爬出的怪物，感受着它们散发出的滔天怨气，我心脏狂跳，纯阳内力下意识地灌注双臂，指尖剑气隐而不发。

　　“前辈，怎么办？”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老头深吸一口气，把罗盘塞进怀里，双手开始快速结印，一股比之前更加凌厉强大的气息从他佝偻的身躯中升腾而起。他受伤的左手指尖，甚至有丝丝血线渗出，融入到他结印的动作中。

　　“还能怎么办！杀出去！跟紧我，别掉队，也别回头看！”

　　最前方的几具水尸发出嗬嗬的怪声，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它们移动的方式非常怪异，有的爬行，有的蹒跚前行，有的甚至如同蜘蛛般在岩壁上快速移动。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疾！”

　　老头怒吼一声，结印完成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具水尸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倒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就开始瓦解，化作腥臭的黑水和碎骨，落入下方的暗河。

　　然而，更多的水尸和沉骸怪物前仆后继，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那金色波纹的空隙填·满！

　　“走！”

　　老头低喝一声，率先沿着河岸，向着下游方向冲去。他双手或拍或点，或结印或挥拳，每一击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将靠近的怪物打得粉碎。

　　可水尸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从水里，从岩壁上，从头顶的钟乳石上不断的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