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我们找村干部协助调查时，对他说的比较隐晦，没直说要找人脑袋，只说找点东西。村干部一瞧见挖出两个人头，立刻就急了冲上去，给了那小子两嘴巴。我们当时还以为坟是他家的，赶紧拉住村长，说有话好好说，你别打嫌疑犯。村长瞪着眼睛说，我打就是他。我们问，为啥呀？村长说，我草他妈就因为他，这家人前段日子来上坟，全都他妈死了。你明白我意思吗？全家人都死了！”

　　我说：“知道，两个坟头的主家来上坟都死了。怎么死的？”

　　赵队长点头说：“当时我问村长，怎么死的。村长说，这一家人在市里住，回老家上坟，走到村口被辆大货车给辇过去了，当场全他妈给轧死了。”

　　“上坟的这一家子，有七口人，爷爷，奶奶，夫妻俩，三孩子，全给轧死了，灭门了。这家人在村里名声非常好，给村里办过不少好事，就这样全他妈死了。群里人知道了，全跑出来把我们给围了，非要弄死那小子不可，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离开。”

　　说到这里，赵队长苦笑了一下，长长吁出一口烟，然后继续说案子：“两个脑袋从坟里挖出来后都烂了，根据程序得做DNA鉴定，我们就把凶手还有那俩玩意都带了回去。DNA鉴定结果出来，一对比就是那倆人。”

　　“后来呀，我们审他，我问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两个人头往坟头里面埋。正常来说，埋哪儿不行，干嘛非往坟头里埋，你说是吧？”

　　我点头，说：“的确。”

　　赵队长说：“你猜那小子怎么说？那小子说，他就为图个方便，碰巧赶上了，也没多想，就把俩脑袋埋里面了。你们这行讲究阴阳五行，因果报应之类的，你给我说说，这叫什么呀？”

　　我说：“这应该叫孽吧。”

　　赵队长苦笑说：“造孽是吧？”

　　“对，造孽。”

　　赵队长叹了口气，说：“那小子已经判了，死刑，没缓，可我心里特别不得劲儿，有时候我一闭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些画面，因为整个过程我都参与了，那些场面我都见了，太他妈深刻了，有时候想起来都后怕。有些事没亲身经历，只是听别人，可能没法体会。总之，这件事让我有了心结。你说，那小子干这些事，他内心得多强大？还是说他当时魔怔了？”

　　我说：“这个事，我也不好说。”

　　赵队长点头，说：“是挺不好说的，按你们的说法，他当时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也说不准，是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队长说：“我们审他的时候，问他把人脑袋剁下来干的时候怕不怕，他说怕。我们又问他，是怎么把脑袋弄下来的，他说就是用菜刀，一刀一刀砍下来的。我们问他，把人头处理掉回来后为什么不立刻分尸，怎么还躺床上睡着了，而且我们那么叫门，砸门，踹门，都没能把他叫醒。他说，自己被吓到了，那天晚上，他把两人头埋进坟头后冒烟了。”

　　我不由得皱眉，问：“冒烟了？”

　　“坟头冒烟了，坟头，坟头冒白烟。你懂吧？”

　　我点头。

　　“坟头冒白烟后，那小子也吓坏了，按他的说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回去躺床上就睡着了。说实话，他当时要是回去后，立刻分尸，把尸体处理掉，就算我们怀疑他，以他的心理素质，这案子也不好破。毕竟，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是吧。”

　　“嗯。”

　　“你说他没能第一时间分尸，是不是跟坟头冒烟有关系？”

　　“有。”

　　“有啥关系？被鬼跟上了？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你就给我说说，那一家子灭门，是怎么回事？”

　　我说：“从风水上来说，是他坏了人家阴宅的风水。”

　　赵队长沉吟着点头，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认为，那小子不可能说谎，毕竟他怎么也是个死。是吧？”

　　“嗯，是。”

　　“像风水，阴阳五行之类的，我之前一直不信。但经过这件事后，让我信仰，也不能说信仰，应该说让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发生了改变。太凶残了，很多场面都不能看，别看我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可看了也直起鸡疙瘩，有时我就想，那小子干的这就不是人事，用人能想到的办法来惩罚他，都不足以平愤。只能用老天来收拾他，惩罚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终有报。”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赵队长看了一下时间，起身说：“行，也就是这么个事，我想跟你说的也都说完了。给人说说，心里得劲多了。”

　　我也站起来，把赵队长往外送，到店外面，赵队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还有个事，小张他爸，去世前梦到朋友来找他下棋，算回光返照，还是什么？”

　　“不算回光返照，算是一种征兆吧，或者说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

　　赵队长笑着说：“原来你们这行，也研究人心理啊。”

　　“我们这行懂得比价杂。”

　　赵队长点头，说：“像你这个年纪，能懂这么多，挺好的。”

　　把赵队长送走，我进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时看了眼日历，明天是农历阳历双22的日子，是隔壁手机店老板张恒老婆剖腹产的日子。

　　按照大眼的说法，张恒没有儿子命，所以张恒老婆的剖腹产明天肯定出事。

　　按命理来说，这是张恒的命，但是我们都知道了，却不伸手帮忙，我总觉得心理有点过意不去，太冷血了。

　　可大眼说，命中注定的灾和难事，我们帮得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对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所以最终一切都是徒劳。

　　说的简单点，这都是命！

　　回到住处，大眼正在耍手机，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就把今天的事给他讲了一遍，大眼听了直摇头，感叹说都说鬼可怕，其实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说明天是张恒老婆剖腹产的日子，到时张恒老婆生不出来，或者有什么危险，张恒要是来找我们，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大眼说，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小命由人大命由天。张恒没有儿子是大命，非要逆天强求一个儿子，是灾不是福。所以为了避免张恒找我们帮忙，明天就不去店里了，关门休息一天。

　　关于命理大眼比我懂，所以第二天我和大眼就没去店里，大概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和大眼正在客厅整理手串，房门就被人砸响了。

　　外面的人疯狂的砸门，带着哭腔喊：“哥呀，哥呀，你们在家吗，救命呀，我是张恒，救命呀。”

　　得本想躲着张恒，没想到他还是找上门了。

　　大眼让我不要知声，假装屋里没人，可我们住在一楼，外面都是些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太，张恒又喊又砸门，很快就把那些爱瞧热闹的老头老太太吸引了过来，纷纷问张恒怎么了。

　　无奈我只好把门打开，张恒见我把门打开了，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抓住我的衣服说：“陈哥，救命啊，救救我老婆吧，我儿子没生下来，老婆大出血，马上就要不行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还让我签了什么免责书……”

　　其实，张恒比我和大眼要年长几岁，他张口管我叫哥，可见他现在是多么的无助。

　　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我怕影响不好，赶紧把他搀起来拉进了屋子。

　　“陈哥，杨哥，你们说得对，我没儿子命，你们大慈大悲，快救救我老婆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张恒带着哭腔，膝盖一弯，就又想跪下。

　　我忙拉住他，看向大眼，说：“你给他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