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倒了，说明缠着琪琪的鬼魂拒绝了大眼的提议。

大眼把筷子捡起来，将水渍擦干净，两根筷子并整齐，立着放在了水碗里。

“安子，你去看看琪琪。”

我走到床前，大眼嘴里开始念咒，很快琪琪就浑身哆嗦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呜呜地声音，我赶紧握住琪琪的小手，发现她手冰凉，身上湿湿的。

咕！

琪琪吐出了一口水！

我忙用敷在她额头的毛巾擦拭，同时把琪琪的情况告诉了大眼，大眼瞟了一眼琪琪，然后手松开两根筷子，这次筷子立住了。

两根立了十几秒，大眼把筷子收了，说：“缠着琪琪的女鬼是被淹死的。”

刘大妈说：“我的天呀，这可咋整啊。”

大眼过来看琪琪，用右手手指在琪琪额头按了一会，琪琪颤颤发抖的身体才安静了下来。

大眼回到水碗前，这次是把三根筷子并拢在一起，竖在了水碗里，大眼用食指按在三根筷子上，朗声说：“人鬼殊途，阴阳两界，你越界在先，侵扰阳世，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离开，如果你离开，主家会备上茶水素酒、钱银、‌水果、‌糕点和饭菜。要是执意不走，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大眼松开了按住三根筷子的手。

筷子直直地立着！

三根筷子不倒，说明缠着琪琪的女鬼依然不愿意离开！

“哗啦！”

大眼沉着脸一把将水碗扫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子，你回去给我下拿法器。”

我问了大眼都需要拿什么法器，赶紧回家，拿了法器又急匆匆地往刘大妈家赶，在走到刘大妈楼下时，我忽然觉得黑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我停下来四下瞧了一会，然后快步上了楼。

到了刘大妈家，我把法器给了大眼，大眼穿上道袍，点上香烛，摆上驱邪阵，然后让我陪着刘大妈老两口在客厅等着。

不会，卧室里就传出来念咒，舞剑的动静，刘大妈和老伴急地团团转，一会双手合十的念叨，一会长吁短叹。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大眼开门走了出来，刘大妈忙过去问，情况怎么样。

大眼轻描淡写地说：“解决了。”

刘大妈老两口进屋去看琪琪，大眼把我拉到一边，说：“这件事有点不好整啊，女鬼不跟着孩子了，可我也没法把她彻底赶走。想要了解这件事，必须找到女鬼的尸身。”

我说：“明天我给张小川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淹死的人。”

大眼点头，说：“嗯，就这么办吧。”

在确定琪琪没什么问题后，我和大眼就离开了，第二天我给张小川打电话，问他市里最近有没有人溺水死亡的女性。

张小川办事很利索，上午给打电话问下午他给了回话，说今年夏天在府河淹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叫刘秀珍，因为淹死的时候正在下大雨，河水暴涨，所以也没找到尸体，雨停后派人打捞了几天，也没能找到尸体，现在警方就是按失踪人口报的备，不过刘秀珍的家属已经办了葬礼，据说因为没有尸体，下葬的时候就放了一些刘秀珍平时穿的衣服。

我和大眼马上开车赶到了府河，府河发源于城市西郊，止于白洋淀藻杂淀，全长26公里，属于城区主要的河网水系，大部分河段是排沥河道，大半个市区的水都通要过府河排到白洋淀，所以要是赶上下大雨，府河的水非常湍急，人要是掉下去，很快就能被冲走。

前几年雨水多的时候，在出市区的府河口，每年都能捞出几具尸体来，即便到了现在，每年也有汛期淹死的小孩的传闻。

刘秀珍落水的河段，距离琪琪的幼儿园有七八公里，而且是在河水上游，所以正常来说，刘秀珍的鬼魂是不会到幼儿园的，所以我们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一直出了市区，大眼在河边望着十几米宽的河，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会，说：“就是这里。”

我问：“什么在这里？”

“刘秀珍的尸骸。”大眼捡了一块石子丢进了河里，说：“尸体大概就在那个位置，今天晚上你潜下水……”

我马上打断说：“等等，我潜下水？”

大眼笑着说：“功德无量的事，当然要让给你嘛。”

“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现在这季节，让我大晚上下水，这不是要我命么。”

大眼似乎早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特别操蛋的哈哈笑了几声后，说道：“君难道不知，即便是那斗战胜佛，遇见河里的妖怪，也会让天蓬元帅打先锋！贫道我不善水啊……”

我……

比水性，大眼却实不行，他最多算是会狗刨，但水性差就水性差，别拐弯抹角的说我是猪八戒呀。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说：“行，今天晚上我就下水。你告诉我该带些什么，我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大眼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你现在越来越上道了，我觉得即使没有我，你都能独当一面了呀。”

“别扯臊，赶紧说。”

大眼交代说，午夜子时，月亮刚过树梢后，什么红绳绑鬼，十字结必须打九个……罗里吧嗦说了一堆。

闲言少叙，把大眼说的这些东西准备好，当天晚上，我和大眼就来到了府河的出市口，趁着四下里无人，我便下了河。

现在是深秋季节，晚上河水凉的冰骨，而且因为是出水口，河水也比较急，我戴着潜水镜刚下水中，就被冲出了一大截。

从水里冒出来，大眼在岸上用手电筒给我照方位，我一头就潜入水中。

　 拿着盏水底探灯，借着灯光在河底摸索，游了一段距离，明显感觉水流缓了一些，但河床由砂石地变成了淤泥，黑沉沉一片。

水比较浑浊，也比较深，在水底看不见大眼在岸上照的光。

我凭着记忆，在河底摸索了一会没能找到尸骸，但正当打算浮出水面换气时，猛然发现，自己背上居然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完全无法往上游。

我侧头一看，发现自己背上不知何时，竟然趴了个黑漆漆的东西，别的看不清楚，只有一对血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刘秀珍的鬼魂！

她是被水淹死的，这是要找替死鬼！

　　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顿时呛了水，而背上刘秀珍分量越来越重，逐渐将我往河底压，我拼命的挣扎，却离河底的淤泥越来越近。

很快，我的手脚都陷进了淤泥里，脑袋更被一股大力往泥里按。我知道，刘秀珍想把我憋死在河泥里。

我心说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自己也见过，也交过手，今天千万别他妈在阴沟里翻船。

我稳住心神，硬憋了一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让脑袋被弄下去。就在我挣扎的这档口，我陷在河泥里的手，突然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胡乱一抹，硬东西上还有窟窿！

我心中一喜，想到，莫非是刘秀珍的尸骸？

当即我也顾不得挣扎，手下一使力，将那东西往外扯，就扯出了一个骷颅头来。

于此同时，压在我身上的刘秀珍也消失了。

刘秀珍已经淹死四五个月了，尸体腐烂，鱼吃虫啃早就没了肉身，只剩下来一副骨架。

用潜水灯照，刘秀珍的尸骸被压在了一块石板下面，石板四周还长了很多的水草。

怪不得，当初打捞队找不到刘秀珍的尸骨，原来在石板下面压着！

尸骸的骨头不用全捞上去，只需要一个头骨就行，因为大部分鬼魂都是依附在头骨上。

我把潜水灯扔了，一手抓着头骨，一只手奋力往上游，结果两腿用力一蹬，一只脚被水草缠住了脚踝。

那水草就像是一只人手，拽着我不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