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记,我......我错了。”
高笙低着头颅,诚恳认错。
“诶!”赵勇强抬手打断高笙。“你没有错。这个事我清楚,是那个村民不懂法,无理取闹。警方以寻衅滋事逮捕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后续你还去派出所替他求情,这点足以见得,你心里是有分寸的。”
高笙怯生生的抬了抬眼,又低了下去。
他明白,赵勇强这几句看似褒奖的话,绝对只是前戏。
“赵书·记,还是我的前期工作不到位,没有提前了解到村情村况,才导致出了这种事。我......”
“行啦。”赵勇强直接开口打断高笙。“青城镇那么大,十来个村子。你高笙莫非有天大的本事,能把每村每户每人都了解清楚啊。这件事,错在闹事村民。老百姓不也都拍手叫好吗?”
高笙咬了咬嘴唇,头颅愈发低垂。
赵勇强又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开口道:“不过高笙啊,你那份出名的视频刚在网上传播没多久,里面的‘反派角色’就身亡了。你说这事,可真够不凑巧的哈。”
高笙心头一颤。他明白,赵勇强切入了主题。
赵勇强嘴角勾了勾。“高笙,咱们是校友,我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旋即,赵勇强侧过头,目光望向窗外。
“我在咱们县已经连任两届县委书·记了,这届结束就该调走了。
这么多年工作中,遇过的人命事件有很多。
有凶杀案的,有自然灾害致死的,有意外事件的,有交通事故的,甚至还处理过一次两村械斗导致十多人伤亡的事件。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完全出乎预料发生的。
高笙啊,你还年轻,经见的少,很多道理不明白也正常。
这做老百姓的工作,咱们一定不能把事做绝。
你猜猜为什么好多老百姓觉得该枪毙的罪犯,最后都是判无期或者死缓?”
高笙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赵勇强笑了笑。“物极必反,盈则必亏。如果所有犯罪分子都觉的,犯法就是一死,那他出手时候只会更狠,更丧心病狂。这样的话,被害者和执法人员,连劝犯罪分子回头是岸都没有机会。”
赵勇强说罢,高笙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他已经猜出,这位县委书·记要表达的意思了。
“呼。”赵勇强再次望向窗外,深深出了一口气。
“高笙啊,我相信那个村民的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也相信公·安机关最后会把事情调查清楚。
但是,这件事一定得为你敲响警钟。
我们党员干部,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是要时时刻刻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中的。
假如这位村民,就是因为那天被抓进派出所,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一时想不开而跳河自尽。
就算他是无理取闹,高笙你每每回忆到这些时,会不会后悔没有多关心这个村民,没有多跟进了解他的情况,你的良心会不会不安呐(噔噔噔)。”
赵勇强越说越激动,重重的敲了三下桌子。
实木办公案子的闷响,如同敲在高笙心中的重锤一般。
是啊,恐怕现在整个世界上,就数高笙最不希望迟武强市自杀的。
正如赵勇强书·记所说,迟武强如果是自杀,高笙都不用算间接,算直接关系也不为过。
“赵书·记,我......我知道错了。”
高笙有气无力的低语着,仿佛刚刚赵勇强的一番话,抽干了他所有力气。
“唉。”赵勇强叹了口气。“高笙啊。这件事就翻篇了,剩下的交给公·安机关。最近金克拉肥料厂孟总那边的建设手续都批下来了,近期就要在西口村项目地举行开工仪式。”
说到此处,赵勇强直勾勾的盯着高笙,目光中透出一股子寒意。
“你最近和晓娟镇长好好把分工定一定。你身上少压些担子,让晓娟多帮你分担分担。孟总那边的开工仪式,就由县政府办和你们青城镇政府牵头吧,你最近多休息休息,调整调整心态,好吧?”
赵勇强这话,就差没说让高笙回家反省了。
也就是县委书·记说话讲究语言艺术,还说什么交给县政府办和镇政府,翻译过来还不就是,镇长挑头干,书·记靠边站。
不过在项目建设档口,西口村发生命案,这件事不挨骂就不错了。更不要说还讲什么条件。
高笙沉沉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赵书·记,我全力配合晓娟镇长的工作。”
赵勇强闻言,弯起一抹和善的笑容。“高笙啊,听我的,好好休息休息。我可听说过你当年主持并州古城开工仪式的事,有这能耐,可得给咱们县也出出力啊,到时候开工仪式,还要靠你主持呢。”
高笙听罢,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了笑。“呵呵,知......知道了,赵书·记。”
要不说人家赵勇强是县委书·记呢,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驭下之术玩的还真是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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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青虚县一中的教学楼里,一扇一扇窗子,也亮起了灯光。
“孙校长,真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
县公·安局刑侦队长邢队长,带着市公·安局的方警官,坐在县一中校长办公室里。
县一中孙校长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员唉声叹气道:“唉。迟冉这孩子真可怜,从小没娘,刚上高中时候爹就没了。眼看高中毕业了,叔叔也没了。真是苦命的孩子。”
说着,孙校长抹了抹眼泪。
方警官与邢警官对视一眼,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孙校长。
“谢谢。”孙校长结果纸巾,擦了擦眼泪。
“孙校长,您了解迟冉的父亲,三年前的死因吗?”方警官翻开笔记本问道。
孙校长擦完眼泪,将纸巾肉成团攥在手里。“不是很了解。不过我们这县城圈子小,消息传的也快。我听说,迟冉父亲好像是在厂子里打工时候,不慎掉进沼液池子里淹死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噔噔噔。”
“进。”孙校长冲门口喊了一声。
“吱呀”门被推开。
“校长,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