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沟帮子烧鸡店在一条小吃街上。

大清早就是一条早餐街。

眼看都过了8点，不少人正在收拾垃圾，撤掉早餐摊。

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新开的沟帮子烧鸡店。

要是有，而王天他爹妈又是去新地方买，我就尴尬了。

不过本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有枣没枣打上三杆子。

“好香啊。”

刘艳凤和我把自行车停在一边，朝那边走。

“香吧，咱买一个，留着中午吃。”

我牵着刘艳凤的手来到烧鸡摊前。

这时候是一个女的正在忙前忙后。

“老板，来一只。”

“好嘞。”

女人转过身，手脚轻快地给我包上一只鸡。

不对。

我看这女的拿出包装纸，我就知道错了。

王天还真不是在这家买的。

包装纸不一样，这家是用荷叶包。

王天家门口的垃圾袋里是浅黄色的包装纸。

我不着痕迹地和女人闲聊起来。

“大姐，你这店在这开了也挺久的吧。”

女人自豪地昂起脖子，油渍麻花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指了指身后的牌子。

“小伙子，那肯定啊，咱这是老店了，十年了。”

我顺着女人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挂着一个十年老店的牌子。

“是啊，味道还是好，前几天我在附近买了一只烧鸡，一点不正宗。”

我问这话的意思，就是想靠着这女人，问出这附近还有哪家卖。

同行是冤家，她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小伙子，你说的是荣誉街新开的那家吧。”

女人皱了皱眉。

“这附近除了我也就那一家了。”

“开了得有大半年多了。”

听到女人的话，我不禁联想起了我爹告诉我的话。

我爹还记得那王天是和我同一批进的厂子。

正好和新开的沟帮子烧鸡店开业时间对上了。

整不好，王天他爹妈就是开店的。

把这事给记下，我就带着刘艳凤往商超蹬自行车。

今天主要的事还是带女朋友买个金手镯。

日头上来了，咱俩把自行车停好就进了商超。

好久没陪刘艳凤，她开心的跟个小孩似的。

啥店都要进去转一转看一看。

没当小偷多久，我就有职业病了。

眼睛不老实，一直在别人兜上看。

同时也在看二楼的几家首饰店。

一家金店，一家玉石店。

“看谁呢？”

刘艳凤适时打断了我。

“害，没事，瞎看。”

“走，咱去金店看看，说给你买就给你买。”

这金店确实够气派。

光是售货员就有8个。

店铺面积也够大。

大白天店里光也给得很足。

我明显感觉刘艳凤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小脸通红。

和她接触久了，我知道她其实有点不自信的。

说直白点，也就是自卑。

“咱是消费者，大大方方走就行了。”

我握住她的手，往里面走。

“欢迎光临，咱是看手镯还是看看项链什么的？”

刚走到门口，两个穿着金店统一服装的售货员就走了过来。

“随便看看，先看看。”

各种金首饰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哪个女孩不想穿金戴银。

很快刘艳凤就沉浸了，隔着玻璃柜，一样样指给我看。

那时候金价大概在100元一克。

刘艳凤中意的几样也都是挑的便宜的。

最重的也就20来克，也就是2000多块。

“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售货员很麻利地拿了出来。

刘艳凤戴着镯子晃来晃去，给我展示。

“你觉得好看就行，现在有钱了。”

“想买就买。”

看得出，刘艳凤的确很像要。

但是她咬了几下嘴唇，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着。

“陪我出来玩我就很开心了，钱还是先攒着，你爹那病说不定未来还要用钱。”

“等结婚的时候你给我买一个就好了。”

一时间，我哭笑不得。

这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要不怎么说售货员察言观色也厉害呢。

她没听见刘艳凤的话，但是通过她的表情和姿态，把我们俩的对话猜了个大概。

“两位，买不起就不要试了吧。”

“都试了三四款了。”

说着她就走上来，想把刘艳凤手上的镯子给撸下来。

我脾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把她的手直接打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没钱了？”

售货员可能也没想到穿得跟土老帽似的我能发火。

身子应激反应般往后缩了缩。

“有钱，有钱你倒是买啊？”

“长的人模狗样的，还动手打人了。”

这女的嗓子尖，声音不大也传出去好远。

紧挨着金店的几个店铺都有人探出头来。

“来来来，你们都来讲讲理。”

这售货员一见有人了，来了精神，咋咋呼呼地吵吵着。

她左一个穷人，右一个土老帽的喊。

刘艳凤哪见过这阵仗，直往我身后躲。

边躲边带着哭声说着。

“咱不买了，老公，咱不要了，回家吧。”

我死死攥着她的手，让她知道我在。

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是给人打工的，不知道还以为这店是她家开的呢。

给富人当狗时间长了，还以为自己也成了富人。

“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就你这服务态度，还能当售货员？”

我带着气，一嗓子就把她吼得一愣。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女人叫什么劲啊？”

隔壁一家卖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谴责我。

“你知道你吗！”

“想管闲事也整明白前因后果！”

我打小就烦这种啥都不知道，就站在道德制高点管闲事的人。

我比那人高了半个头，身子往前一挺，他气势就弱了半截。

“我说让你把老板喊过来，你装耳聋是吗？”

那男的嘴上小声骂了几句就缩了回去，我转身继续盯着那女售货员。

“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不远处两个中年男人小跑过来。

为首的一个对我客客气气地说着。

“你看，到底发生了啥，先消消气。”

“天气热。”

这中年大热天穿着一身西服，头发梳得溜光水滑。

推了推金丝眼睛，从西服上衣兜里掏出了张名片。

我看这老板态度这么好，刚想接过来，目光却扫到了和他同行的另外一个中年。

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