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铭,生于偏远山区,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带大。
本来我的一生就是继承爷爷的衣钵,然后扎根山野,直至化作一抔黄土,谁知机缘巧合之下,得以见识外界繁华,从而迷恋花花世界,可是它们总是阴魂不散……
在我们村,我爷爷这种人被称为道公,也就是我本该继承的家业。
突然有一天,我爷爷说他帮了一个贵人大忙,这个贵人为了报答我爷爷,于是带我到大城市里读书,一直供我到高中毕业。
我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因此不甘在山野里沉寂。
对于我的理想,爷爷只是说:“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就不用呆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
2015年7月23日,我成功拿到省内一座本科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对于这个偏远村落来说,能出我这么个大学生,毫不夸张的说,我就是全村的希望,就是光宗耀祖。
我爷爷开心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有慧根,给我摆庆功酒,请全村的人吃席。
他对于这种习俗比较讲究,平时对我很严苛,更不会给我喝酒,但是今天开始,我随便喝,美曰其名——冲喜。
这天晚上,我耳边都是嘈杂声,眼前都是人头重影。
这酒喝得没完没了。
我记得还有民俗表演,可惜我太忙,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在我懵圈之前,我只记得一件事——喝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找不着北了,记忆也是零碎的。
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
口干舌燥的我只想找水喝,却是觉得整个人悬在空中晃荡。
我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有胶水粘着,好不容易眯开个缝,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待到目光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背对我倒立。
我很快就悟了——不是老头倒立,而是我被倒吊着。
我下意识想询问老头,却是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身体也是软面无力。
老头肩膀耸动着,清脆的打磨声异常清晰。
他在……磨刀?
我有有些不太好的想法——这刀不会是用在我身上吧?
老头抬刀到眼前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对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老黄牙,配上他那灰白的双眸,就像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走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
如果面前是个美女,或许可以实现69亲吻式。
我这愚蠢的想法刚冒出来,菜刀突然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发生啥事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传来了一种不知是冷是热的异样感,就像喉咙被异物卡住了,或者说……漏风了?
下一刻,是突如其来的剧痛。
我每次呼吸都是对喉咙最大程度的折磨,而我只能在窒息和疼痛选一个。
这种感觉很奇怪,每次呼吸,我都能感觉到空气从我喉咙的“漏洞”进进出出。
老头端来一个木盆放在我下方,滚烫的鲜血沿着我的脸颊流淌,嘀嗒……嘀嗒地落在木盆里。
我怀疑老头是个器官贩子,在我的认知里,割腰子应该是不需要放血的,一般不都是两个腰子取一个,就给人放了嘛?
话说回来,我不是在喝庆功酒吗?
难不成爷爷把我卖了?
我的脑子就像一团乱麻,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恍惚间,一声声“嘀嗒”宛如一根银针,不断的刺入我的耳膜。
我猛然睁眼,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下意识摸脖子,疼得差点没背过气,确实有伤,但是已经包扎好了。
这下子,我更茫然了。
是的,我被割喉了,但是我没死透?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只可惜不是时候。
此间是一个幽暗潮湿,血迹斑斑的方室。
地方很大,却是空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屠宰台,上面摆放着许多用过的屠宰工具。
墙上的烛台光芒黯淡,反而映照得此间如同森然的地狱。
我抬起脖子看向腿上的绳索,试着撑起身子,试了几次,我选择放弃——总不能血没被老头放干,自己就先把自己累死了吧?
注意到自己垂头丧气的小兄弟,我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
被监禁、剥光、捆绑、放血……这种荒诞的事没理由发生在我身上。
铁门再次打开,老头用那皱纹耷拉的老脸凑近我,好似一具会笑的干尸。
我试着谈判,还是发不出声,像是喉咙里塞着一个鸡蛋,又疼又胀。
老头拿出一个婴儿手臂大小的竹筒打开封口,随即捏住我的脸,二话不说就塞进我嘴里。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沿着我的嘴巴进入食管。
我的嘴里,我的肠道里,好像爬进了很多蚯蚓,又像是蚂蚁在撕咬我的肠道,疼得难受,也痒得难受。
老头把我放到地上,我以为他要放了我,没想到他给了我一个公主抱,温柔地放到屠宰台上,并且含情脉脉的打量我的裸 体。
第一次赤身裸 体被人端详,还是一个老头,说不恶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用一支朱笔在我身上乱写乱画,画得密密麻麻,是一些生涩难懂的咒文。
朱笔我知道,我爷爷画符经常用。
难不成这老头跟我爷爷是同行?莫不是同行竞争牵扯到我了?
我不理解老头想做什么,在这般绝望的处境下,我只有放弃治疗这一个想法,并且迫切地希望变态老头能给我一个痛快。
这期间我精神恍惚,也不知道自己醒着还是睡着,也不知道时间流逝,直到我下意识挠痒,才后知后觉。
真的……不是梦吗?
我还是恍惚,一度以为这是一个梦,直到确定自己极其周围的环境后,再次绝望的妥协。
这时候的我估计是些许麻木了,竟然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双手撑着门踮起脚尖,从窥视孔观察外面。
外面是一条长廊,一条幽深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每十米左右有一盏灯台,也是黯淡,勉强能看清一些格局。
我屏住呼吸,轻轻拉开门。
咯叽——
门的呻 吟声不算太大,可是在这死寂的黑暗里显得特别刺耳。
咚咚——咚咚!
我从来没有这般清晰的听过自己的心跳声。
只是把门拉开了一人大小的缝隙而已,心脏就已经仿佛要穿膛而出。
我不敢再拉动铁门,直接侧身穿过门缝。
长廊两边看起来像是牢房,只是里面实在太黑,看不清有什么,好像有黑影在蠕动,我觉得是烛火摇晃所产生的物理光效,并没有很在意。
我走得很小心,也很慢,主要双腿发软,想快也快不了一点。
走近一盏烛台,我瞥了一眼牢房,借着较亮的光照,能看到牢房里确实有东西,像是某种软体爬行动物?
它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朝我蠕动着爬来,诡异得像是一个人在地上装蛆。
它从阴暗中爬到昏暗的光源下……
看着他的我,脑子早已一片空白。
这哪是爬行动物?分明就是没有四肢的人彘!身上密密麻麻的咒文与我身上的咒文如出一辙。
“呃……”
人彘张开嘴巴,似乎想极力发出声音,可是它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空荡荡的嘴巴里只有一张模糊不清地人脸,对我咧嘴一笑。
我的老天爷,这梦该醒了吧?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疼。
我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特么的!这不是梦?
我必须离开这里——这是我现在最迫切的念想。
想法是好的,可这腿就是不听使唤,走个路而已,抖个不停,真是服了。
“哐啷!”
身侧铁门突然一声巨响。
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看到一个没有双臂的赤 裸女人撞在铁门上,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同样画满咒文。
她眼里都是血丝,满脸痛苦地哀求我:“救我……救救我!”
“不是……你?”
我语无伦次,目光被女子下 身吸引,不禁骇然,别过头去呕吐。
一个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深处——有一团小指大小,蚯蚓长短的蠕虫,半身倒悬在那殷红的洞口,剧烈地摆动着,争先恐后地爬出来。
“啊……好疼!”
女人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瞥了一眼,见到女人扶着牢门无力地跪在地上颤抖,一条条蠕虫自洞中掉落在女人脚边,一只又一只,叠成一堆。
“吃我!快点吃了我!”女人疯狂地嘶吼着,就像是一只怨气极重的狰狞女鬼,疯狂敲击着铁门。
哐啷!哐啷!哐啷!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一记重击,狠狠地捶在我心头上。
蠕虫朝我争先恐后地爬来,就像方才那人彘一样蠕动。
“逃啊!”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激荡回向。
我徒然惊醒,撑起自己发软的身子,头也不回的跑进长廊里,没有再看牢里的任何东西。
这里……
究竟是什么地方?
难道我已经死了?
不在人间,而是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