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军目光凶狠,朝我步步逼近。
我不住后退。
四周除了黑就是雨,就是没见到在外接应我的楚瑶和老莫有什么动静。
只身一人的情况下,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大块头!”
一声大喝破开雨声,我循声看去,只见老莫扔出一坨泥土,糊了李小军一脸。
紧接着,楚瑶从黑暗中飞奔而出,快速接近李小军,旋身一记高抬腿踹在李小军腹部。
我承认楚瑶这姿势很飒,而且笔直标准,只是没什么作用。
李小军巍然不动,抓住楚瑶的脚腕朝后一甩,看样子是要蓄力扔出。
我现在应该赶紧阻止李小军扔出楚瑶,问题是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老莫一把抱住李小军的胳膊,他这一米八的个头在李小军面前显得没这么高大了。
我来不及多想,跑上去踹了李小军两脚。
“你们都是坏人!”李小军用憨厚的声音恶狠狠说着,身子猛地一转,我还没反应过来,楚瑶的头撞在我脑袋上,两眼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我眼前一片黑,耳朵嗡嗡作响,风雨声都听不到了。
恍惚间,我眨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模糊。
楚瑶就在不远处,正艰难地爬起来。
“老陆,快起来!”
老莫的喊声突然响起,我循声看去,看到李小军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这家伙给我的压迫感就跟巨人一样,说是“巨物恐惧症”也不为过。
我强撑着疼痛不堪地身子起来。
李小军加快步伐。
老莫不要命的跑向李小军,撞得李小军朝我踉跄着了几步,离我更近了一些。
真混蛋!嫌我死得不够快?
我暗骂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李小军抬腿就朝我提来,我下意识抬臂挡住,感觉像是被车撞了一下,整个人飞起来,还没回过神,又滚在地上。
李小军又快步上来。
我现在手臂又麻又疼,感觉像是折了一样,不禁看向战力最高的楚瑶缓过来没有。
楚瑶携着风雨中极速狂奔,蹬腿、弹身、空中飞旋,一记鞭腿,风雨可见的随她而动。
这一刻,我觉得她帅麻了。
一声沉重的闷响,鞭腿狠狠抽在李小军脑袋上,李小军朝旁边踉跄几步,身子摇摇晃晃,看得出来有点晕了。
“啊——坏人!”李小军气急败坏,大吼着从后腰掏出一把砍柴刀。
卧槽!这大块头有刀?
我们三人不敢轻举妄动,都是紧盯着李小军。
“住手!不许动!”一声怒喝响彻,我看向举着枪过来的周警官和小王警官,不禁松了一口气。
有救了……
周警官抬起墙头,我猛地回头,只见砍柴刀朝我劈来。
“砰!”
枪声响起,血溅射在我的脸上,而李小军捂住手臂,面目狰狞。
砍柴刀掉在我脚边。
李小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捂着手臂转身就跑,周警官和小王警官一齐跑过我身旁追了上去。
我们三个小伙伴面面相觑,都是大口喘着气。
楚瑶突然倒地,我急忙上前把她拉起来,问道:“怎么了?”
“头……头疼!”楚瑶拉紧我的手臂,抓得很用力,导致我也很疼。
我看到楚瑶的头在流血,估计是刚刚跟我撞一起的时候受的伤。
这说明我比她头铁。
楚瑶受伤,还刮风下雨,我只能先背着楚瑶回去。
一路上,楚瑶紧紧勾住我的脖子,我呼吸都有些困难,想换老莫背也扯不下来。
也许楚瑶在害怕……
原本我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原来她也害怕的时候,是我看待问题的眼光太表面了。
我想着上车就去医院,可是李奶有老一辈治伤的土办法,研磨我不认识的草药就往楚瑶头上的伤口抹上一大坨。
我见楚瑶没有大问题,便回忆起关于李小军的事。
李小军没死,而且生辰八字与李光媚不合,那李光媚到底是跟谁冥婚?
生辰八字的红纸还在李光媚家里,我拿来一看,人傻了。
如果我仔细看,也许不会发生这种错误。
红纸上,有一个是李光媚的生辰八字,而另一个肯定不是李小军的生辰八字。
巳酉鸡年、壬申月、丁巳日、辛丑时,也就是1969年8月10日凌晨1点到3点出生,五行命格为“沙中土”。
一个48岁的人找李光媚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冥婚?
真尼玛不要脸了!
重点是48岁,又跟李守德和李小军相关。
想到这里,我连忙问李妈:“李小军他爸多大年纪?”
光媚妈妈不确定地道:“好像……40多岁吧?”
我如遭晴天霹雳。
看来李小军他爸不是给儿子婚配,而是给自己婚配!他那时候来李光媚家布置风水的时候,李光媚也不过才十几岁吧?
真是为老不尊!
我咬牙切齿,看向墙上的挂历,明天是2017年6月13日——宜安葬。
明天是个安葬的黄辰吉日,我不能错过任何可能。
我和老莫穿上雨衣,扛上铁铲,再次去坟地。
路上,老莫忽然问我:“陆大师,你帮我算算,挖人家坟这种缺德事,以后我生儿子会不会没屁 眼?”
我假装掐指一算,高深莫测地说:“这两混蛋父子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挖他们坟是替天行道,可是要积大德的。”
老莫突然停住,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觉得他有心事。
果然,他说:“其实,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你知道吗?我从没做过缺德事。你说我这大雨天的,跟你遭什么罪?”
我没有理由反驳老莫,他可以就不跟我来,甚至一开始就不借我车子,我感觉挺亏欠的,只得无奈地道:“老莫,要不……你先回去?”
老莫定定看着我,我定定看着他,良久,他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告别。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微弱灯光,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愧疚还是愤怒,只是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不该有的力气。
余华在《活着》中说过:“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假若你的林间有雾,你的眼里无前途,别躺下我的朋友,附身今天的泥泞,总会成就未来某一天的厚重。
老莫他有家人,有朋友,确实没必要为了与自己不想干的事以身犯险,而我也不能颓废。
我来到李守德坟前,看着坟墓上各种功德刻字,忍不住笑了,我分不清是否愉悦,但肯定是苦涩。
在这冰冷的雨夜里,我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一铲子又一铲子的挖坟。
这场雨就仿佛是上天的恩赐,让泥土变软,也得以让我事半功倍。
我看到了棺材,但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力气撬开,只有一把铲子的我,即便有力气,也无法撬开。
我跪在泥泞上,撑着棺材喘着气,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老莫?
我惊喜地回过头,没有看清来人,脸上就挨了一拳,趴倒在棺材上。
雨盖住了我的眼睛,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衣领就被提了起来。
我看清来人很惊讶,因为我觉得他没有打我的理由。
“砰!”
我脸上又挨了一拳,口腔出血,感觉涩涩的,甜甜的。
周警官把我扔在地上按住,拷上手铐。
我着急喊道:“周警官,你拷我做什么?”
周警官严声道:“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么?”
我连忙解释:“周警官,你听我解释!”
“回局里解释!”周警官说着把我拉起来,甩给一旁的小王警官,补充了一句,“小王,带他回去,还有那大个头和那个小姑娘。”
我不能回去!
回去了,李光媚怎么办?
我用力挣扎着喊道:“等一下,周警官,你相信我,我可能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