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六晚上到周日,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汪军心情都是又兴奋,又忐忑。
兴奋是因为,他被推荐给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作为省委巡视组的参考人选;忐忑的是,最后能不能去,是个未知数。
汪军是一个希望干一番事业的人,然而在临江市人大常委会里,他的职务算是到顶了。他和他们市人大常委会的老大关系还不错,他们老大有他这个干将,可以轻松许多。
但是,市委的老大对汪军并不认可,不然汪军完全可以到副市长的岗位上,而不是到人大副主任。
汪军曾经在市委老大桐光辉的面前,表现得颇为积极,但桐书记对他的认可度始终没有提高。有一次,汪军从其他领导那里,听到桐光辉对他的一句评价,“汪军这个人原则性虽然比较强,但是灵活性不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班子岗位,不适合他!”
桐光辉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在市里是绝对的强势,而且主观性非常的强,他一旦对你形成了某种成见,想要改变就难之又难。汪军也就死心了,还是干好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工作吧!
然而,心里总不免常常遗憾。他觉得自己还是能为党和国家的事业再发光发热一把的,当然他也希望自己的职务能更上一层楼。只不过,他也明白在桐光辉的任上,这种机会应该是没有了,而且桐光辉好像一直会在市委书记这个岗位上干下去。
可让汪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陆轩推荐给了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高雷磊,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要是能到省委巡视组里去干一番,那自己的履历又大不相同了。只不过,这个事情到底能不能成?真是难说。
毕竟,从陆轩的话里听来,高书记也就是随口问他一句,陆轩也就随口推荐了一句。省委巡视组选择人选,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呢?
况且,陆轩只是一个乡镇人大主席而已,在省委巡视组人选上,又怎么能说得上话?
汪军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兴奋了,也许是自己想改变现状想得太猛了,以至于把希望都寄托在陆轩的身上。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汪军朝自己苦笑一下,告诫自己不要太抱希望!这么一想,患得患失的心境倒也平静了下来。
周日傍晚,汪军打算先洗个澡,再去食堂吃饭。
然而也恰恰在这个时候,汪军的手机响了,会是谁打电话来?是金瑛,还是陆轩?还是单位里的人?
汪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座机,但看区号,也是临江市的号码。汪军就接了起来,问道:“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省纪委副书记苏志全。”
汪军真是一惊讶,苏志全这个名字,汪军是有点熟悉的。再一想,马上就想起来,前不久苏志全是作为省纪委调查组,来临江市调查桥码镇学校暴力强拆致死的案件,并且严肃查处了一批干部。
汪军一直以来,都不是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领导,他是一直关注全市面上工作的,因而省纪委调查组下来的事情,他也大体清楚。
当时苏志全也只是调查组的组长,不是省纪委副书记啊!汪军不由问了一句:“苏书记您好,前不久,您还来临江市调查,如今您已经到省纪委担任副书记了?”
苏志全道:“是啊,才到位的。”前天,也就是周五,省委召开常委会调整了一批干部,苏志全提拔担任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原来的常务副书记范勇被调整到省人大常委会法制委担任主任去了。
“恭喜苏书记!”汪军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问道,“苏书记,您来电,有什么事吩咐?请尽管说。”
“也不是什么吩咐。”苏志全说,“周三,你有没有空来一趟省纪委?”汪军心头又是一跳,“这个……当然……苏书记让我去,我肯定去啊!”但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省纪委让你去,还是有点慌慌的。
苏志全却笑了一声道,“不是我让你过来一趟,而是咱们高书记让我打这个电话的!高书记说,想要和你见见,亲自和你聊一聊。周一、周二,高书记的日程都排满了,实在没有办法,所以让我和你约在周三!”
是高书记亲自要见自己?难道就是陆轩和自己说的事情?
汪军心里的激动又忍不住涌起来,说:“高书记肯定很忙,我能理解,周三也好啊,我到时候过来,几点比较合适呢?”
苏志全说:“就上午吧,高书记一般到单位都比较早,你8点到省纪委就行了。到时候打我手机,我去下来接你一下。”说着,苏志全把自己的手机报给了汪军。
汪军忙记录了下来,说:“苏书记,那我准时到。”苏志全也道:“那就先这样,到时候再见了!关于这个事情,你先谁都不要提起。陆轩同志那边,你也先别说。”汪军道:“好,我知道了。”
放下了电话,汪军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刚才,他还在告诫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没想到省纪委一个电话就打过来,通知周三去见高书记。这不是自己在臆想吧?汪军又看了一眼手机,这个座机号码是实实在在的!
来电,应该不会是骗子吧?汪军虽然知道苏志全,但和他没有接触过,苏志全的声音汪军以前是不清楚的!然而,周三自己到省纪委去,这个衙门在省委大院,这是骗不了人的。因而,今天这个电话,多半就是真实的!
至于苏志全为什么让他保密,暂时谁都不告诉?连陆轩也不告诉!恐怕这就是省纪委的做事风格吧!
这么一想,汪军的心里又开心了起来,洗澡的时候,一边头发上满是泡沫,一边忍不住哼起了“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此时,在西子湖畔的“天香阁”一个包厢之中,周立潮坐在主位,旁边是身穿青色汉服、留着三羊胡子的老年人,神色中透着一股神秘和高傲。
此人,就是周立潮所说的,曾经回春斋高手尚仁华,道号信义。
在周立潮的右手边是李香芹,倒不是认为她地位高,才让她坐在周立潮的身边,主要还是因为她是女人,方便给周立潮敬酒。在李香芹的下手边,才是区拆迁办主任干嘉栋。在信义道长的下手,是陈婵娟。
陈婵娟明显感觉到,这个“信义”的道号虽然一本正经,可眼睛却毫不收敛地瞄向她饱满的胸脯和脖子。
陈婵娟已经临近五十,在年轻人那里,是徐娘半老,吸引力锐减。但是在这个将近七十的“信义”道长面前,却又显得年轻了!陈婵娟对这个“信义”道长丝毫没有好感,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乃至恶心!
只不过这个人是周立潮带来的,她也不能把这种反感表现得太过明显。
这时候,只听周立潮说道:“干主任,今天不好意思了,让你坐在下首了!”干嘉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但脸上笑笑,嘴上道:“这有什么啊?主要是让李主席陪咱们周区长多喝几杯!”
周立潮点了点头,又转向了陈婵娟,道:“陈主席,我给你一个任务,你今天也要把我们尚大师陪好啊!”陈婵娟勉强地笑了笑。
周立潮看出陈婵娟似乎对尚仁华不太待见,就再次强调说:“尚大师,可是我们中医界了不得的大师!”
尚仁华开口道:“周区长,你不要称我‘尚大师’了,还是称呼我‘信义’道长吧!我还是习惯这个道号。”
“那也行。”周立潮道,“婵娟,‘信义’道长可是名扬海内外啊。”
陈婵娟心道,“我都没怎么听说过?这能叫‘名扬海内外’吗?”自然,陈婵娟也知道这种煞风景的话还是不说为妙,也就应付地点了下头。
“‘信义’道长,一根金针渡人命啊!”周立潮道,“曾经有不少病人,已经到了胃癌、肺癌和肝癌晚期,可‘信义’道长就是硬生生地以针灸,直接把癌细胞给扎死!让那些病人都起死回生了!你们说强不强?”
众人听后,也都感惊异。
李香芹说:“癌细胞都还能扎死?这也太神奇了!”周立潮道:“这就是‘信义’道长的非凡之处了!道长,今天你也不要谦虚,也给大家说说!”
“严格来说,不是用针灸‘扎死’癌细胞。”道长道,“是用金针找准最有效的穴位,加上我修行的功力,将你身体的潜能激发出来,形成一种能量,吞下癌细胞,战胜癌细胞!这才是我金针治癌的神通!”
李香芹、陈婵娟都相互看了看,这个“信义”道长说得还真是神乎其神,似乎让人不得不信!
干嘉栋也附和说:“‘信义’道长的神通,我也亲自见识过,真的超乎想象。特别是李主席、陈主席两位要是有什么妇科疾病,‘信义’道长更是手到擒来!比如,咱们陈主席,要是有乳腺不通的状况,让‘信义’道长给你推拿几次,不用一个月,恐怕就会舒畅无比了!”
信义道长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了陈婵娟,一对小眼睛透着色迷迷,口中说:“这是确定无疑的!不用一个月,十天半月就能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