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的时间，从外面跑过来七、八个手持警棍的保安。他们用警棍的一端指着老人们把他们往外赶，口里不断吼着：“出去，谁再闹事就不客气。”

海辰从周胜利那里学到了一个习惯：衣兜里总是装着几块适手的石子。

他已经暗中把石子扣到手里，见到谁真敢拿警棍伤到老人，他就会把石子击向他的手腕。

这些保安也只是虚张声势，没有谁敢把警棍戳到老人身上。

这些老人多数是工厂的退休工人，有一部分是普通居民，他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被保安用警棍逼着一步步后退。

关键时刻，还是那位曾经到过公司所在厂家县的退休干部站了出来，对那个“于经理”喊道：“你们公司还想着在这里继续经营下去，马上把人撤走！”

见“于经理”没有打算撤走保安，他提高声音说道：“今天来你们公司的不是一个旅游团，现在最起码已经影响到这个屋里的游客的购物兴趣了，再到外面闹下去，所有进入这个院子里的游客均不会再购买你们的东西。”

听到退休干部后来的话，“于经理”向着保安喊道：“你们回来，别再往外赶人了。”

保安们没有人听她发出的号令。

“于经理”只好拿出手里的对讲机，向里面喊道：“经理，请您给三号室里的保安们下达撤回的命令，他们把人赶到院里会影响所有来的游客的购买兴趣。”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威严的声音：“进入三号室的保安立即撤出！”

这一声过后，保安们迅速往外退出。

退休干部对“于经理”说：“你的经理身份是假的，你卖的货也是假的。”

于经理——现在应改称为于讲师说：“我的经理身份是我们经理安排的，但商品是真的。我看你的样子应当是个文化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产品是我们的国宝。”

退休干部说：“你在上面讲的都对，我从中也学到了许多新知识，但你没有说清楚的是你们本县有这种商品的生产厂家大小合计一百多家。我去过其中最大的两家，都不是你们的厂。

我一说你就知道我懂不懂了，这种商品的正牌货闻起来没有味，用替代原料的不是臭味就是腥味。

为了减少对你们的负面影响，我建议你请示一下你们的经理，把我们这个团所有要求退货的人的货退掉，让我们走人。

不然，这些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年龄最大的八十岁，有一个身体出现问题，你们就不是亏多少的问题，能否继续立得住脚都难说。”

他同于讲师讲话时，海辰手里拿着照像机不停地拍照。

于讲师心里发慌，指着海辰道：“你这个小孩胡拍什么，快把像机放下，照片删除！”

海辰操着京城普通话说：“我不买东西闲着拍照，你们这里既不是技术单位，又不是军事禁区，拍几张照片不犯错误。”

于讲师没有再理会他，对老人们说：“叔叔阿姨们请安静，对你们的要求我无权答复，给我两分钟时间，我去请示领导好吗？”

退休干部代表车里的人作了答复：“可以，但你要快去快回。”

于讲师出去后，海辰迅速把照相机里的卡抽出来又换上一张新卡，然后对着屋内的商品、老人和工作人员又连着拍了十几张图片。

于讲师从外面回来，向屋内的老人们宣布，“经领导批准，来自北海旅游团的叔叔阿姨们愿意退货的全部退货，请你们准备好手里的产品，只要够数，我们全部退钱。”

在工作人员退钱收货的时候，于讲师来到海辰面前，语气也比刚才软和了，“小兄弟，我送你一包大枣，你把相机里的照片全删除好吗？”

海辰听说有好吃的，说道：“我弟弟在车上，我怕他看见了会要。”

于讲师又拿过来一包大枣，“我送你两包，你们别打架。”

海辰打开了相机，让她亲眼看着把在三号室里的所有照片全部删除掉。

往大巴车上返回的路上，退休干部埋怨海辰说：“小孩子嘴上没毛做事不牢，你不应该把照片全删除，她把产品收回去以后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讹她，我们没有证据，本来还指望着你的照片。”

海辰小声对他说：“爷爷你给我保密，我这个像机既能拍照又可以录相，刚才你们讲话我已经录音录相，她出去的那会，我把卡换了，删除的那些都是无用的。”

退休干部吃惊地说：“你的照相机还能录音录相？那太好了。小伙子心眼够使的。”

到了车上，海辰把一包大枣送到钱桂英手里，“这是这家公司赠送的，你和爷爷一包，我和支边一包，路上没事当糖吃。”

另一位给海辰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个高新技术企业的“科普讲师”。

旅游团在去过一个景点和两个小的购物店后又去了一家名为紫光新科技公司的企业窗口。

站在公司一楼大厅里欢迎旅游团队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的长相、身高和走路的姿态十分像当下一个很受观众喜欢的男明星。

他自我介绍道：“我姓张，是我们公司的一名副总工程师，欢迎各位叔叔阿姨——还有小朋友们的到来！

公司安排我来给各位讲解，推销我们公司的产品。搞科研的来做推销，我自己都感觉着别扭。”

他像别的推销药和保健品的讲师一样，先讲了人体内脏因为长期饮食问题引起了内脏堵塞，导致人的疾病和死亡，然后自然引出了他们公司生产的一种深海保健品能够清理人体内所有垃圾，让生命重新焕发生机。

在讲的过程中反复强调，我是搞科研的，只讲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对人体健康有什么作用，可不是推销产品的，各位叔叔阿姨不要产生误会。

听说他是搞科研的，有人提出了头一天那位于讲师推销的产品怎么样。

张副总工回答得让人听起来很实在，“那是我们的国粹，可是个好东西，但必须看哪个厂生产的，还得看是谁卖的。”

接着他又加了一句：“那些卖东西的人不行。”

刚刚还说着不卖东西的张副总工，弯腰从身下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深海保健品。

以科研人员的人份出现，是购物点营销的另一种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