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臣走后，褚建成感觉着他没有真正听自己嘱咐的话，一定在想办法对付周胜利和那个来自京城的承建商。

他作为省wei书记从工作上应当支持市wei书记，但他在太宁听到的有关周胜利的评价都很高，既不愿意周胜利被王晓臣给整倒，也不想看到他们二人龙虎斗，打了个电话给常清明，让他给周胜利那边消消火。

常清明从电话上听明白了褚建成的话音是想着别让两个人掐起来，说道：“这件事上胜利同志完全是被动状态，晓臣同志可能是离开我的办公室以后去的你那里，他现在认为自己抓到了胜利同志的短处，谁劝都无用，一举将胜利同志击败。

他在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刚流露出劝和的意思，他就敲打了我，说‘我知道省長对胜利同志很器重，所以向您反映他的事情，您可以对他多批评，也会严格保护，不会让别人以此攻击他。’

他那个意思是我会包庇胜利同志。

我个人的想法是晓臣同志可能是在太宁市感觉自己在威信上压不住胜利同志，这次终于揪住了他的短处，我不劝他都会以为我包庇胜利同志。

建成书记，我感觉着咱们两个谁劝说晓臣同志都会以为我们包庇胜利同志，不如我们谁也不劝他，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胜利同志如果真的收受了好处，那么这个同志也不值得我们保护。

如果胜利同志没有问题，晓臣同志自己闹明白了，也许还能改变两人目前的关系状况。”

褚建成说：“你舍得看到胜利同志犯错误不伸手去拉一把？”

常清明说：“拉他一把应当是在他收受好处之前，现在再伸出不是拉他，而是在包庇他。事实求是地讲，我对胜利同志是有信心的。”

其实他之所以放手由着王晓臣折腾，不仅仅是对周胜利有信心，更是想着让一直在找周胜利麻烦的王晓臣在李祥诚家族面前碰一次壁。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周胜利手里夹着笔记本电脑进了常委会议室。

这个习惯他已经养成好几年了，电脑作会议记录不仅速度快，而且是便于事后查阅。

从省市到乡镇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常委领导班子成员会议到会的顺序是常委们提前十分钟到会场，副书记提前五分钟到会场，省（市、县区、乡镇）长提前二至三分钟到，书记踩着时间点进入会场。

周胜利没有那么严格，基本上是提前二至五分钟进入会场。

这次他是与副书记洪振鸣一先一后进入会议室的。

会议室里没有座签，但会议桌上摆放着烤印着每个领导人名字的瓷茶杯，各人坐到有自己名字的茶杯前顺序一准没有错。

周胜利为此在会议前口头表扬过市wei常委、秘书长林晖：“林秘书长这个点子好，让人没有被排序的感觉，还坐不错位子，也不用每次开会都端着杯子进会议室了。尤其是我和纪市长从政府楼上过来，端着杯子上楼下楼很不方便。”

林晖道：“这是办公廳里他们搞的，我可不敢把成绩往自己身上揽。”

两点二十九分，市wei办公廳秘书一处的处长、书记王晓臣的秘书丁富强把王晓臣的笔记本拿到会议室王晓臣每次开会必坐的位子上，把印有王晓臣名字的茶杯拿过用暖瓶的热水烫了烫，把水泼了，然后打开文件柜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茶叶盒，从茶叶盒里倒出一撮茶叶，放到杯子里倒进开水泡上，盖好杯子盖，然后人退出会议室。

此时刚好两点三十分。

王晓臣一脸严肃地迈着沉稳的步伐进了会议室。

这次进屋没有像以前常委会前进屋时那样说一句“各位好”，而是直接落坐。

落坐后像以往开会时那样，先头也不抬地把手伸向左前方摸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把声音沉到腹腔，再从里面迸出两个字：“开会。”

“新一届市wei领导班子上任的第一个新年马上就要到了。根据上级要求和往年惯例，年底以前领导班子都要召开一次民主生活会。

今年是太宁市升格为计划单列市的第一年，我们搞不清楚计划单列市的民主生活会通知是省是下还是中yang下，就不等了，上午我与纪检委书记袁春青同志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召开。

相信各位都参加过不止一次民主生活会了，会上各位领导班子成员先检查自己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检查自己的错误，然后别的同志再帮着回忆，互相提个醒。

我一向喜欢有意见提在明处，希望各位对其他班子成员提意见的时候要讲真话、讲实事，不要搞虚的。

我就讲这些，春青同志你与我一同商定了召开这次民主生活会，你有什么补充的？”

这句话袁春青听起来有些谔然，上午自己只是被叫过来提前说了声，怎么就成了共同商定的了？

他估计这是王晓臣给众常委们造成自己与他已经达到一致意见的假象，逼迫自己发言时附合着他说。

从普通干部到了正廳级领导干部，袁春青这一路也不是混出来的，他根据自己对王晓臣的了解，看他的架式今天是要整哪一位常委。

以王晓臣的霸道脾气，如果是对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常委，他连训带骂就完了，费这么大的劲绕这么个大弯子，他打算对付的人不是市长周胜利就是副书记洪振明。

自己虽然不想惹王晓臣不高兴，但也不能无缘无故站到了周胜利或洪振明的对立面，说道：

“王书记一直关心、支持纪检工作，上午把我喊到他的办公室提出了提前召开民主生活会的想法。我完全支持，坚决拥挤王书记的这个英明决策。”

“耍滑头。”

王晓臣心里暗自不满，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说道：

“今天的民主生活会发言顺序还按往常开会那样我先说。”

他先总结了几条工作成绩，然后开始了自我批评：

“我这个人的最大缺点是性子直爽、简单粗暴，耍不了阴谋。在坐的这半年多来被我批评过的人占了多数，有时候我在批评人时没有考虑场合，伤了部分同志的自尊心，今后我尽量改。

再就是爱批评人，不了解真像，伤了同事之间的感情。希望往后我再批评人的时候各位同志不要惯着我，该说明白的一定要说明白。

我的发言暂时就这些，该胜利同志了。”

周胜利说：“晓臣同志刚才不是说发言后同志们相互提意见的吗？让同志们提过意见以后我再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