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黎忙着撑灯笼,孟予安也没闲着。
她就着院子里的灯光,一手托在摇摇欲坠的孔明灯下方,另一手拿了两个木棍,平举着放在一旁。
不仅不给沈书黎添乱,还一副乖巧帮忙的姿态。
本来捯饬这孔明灯的时间有些长,沈书黎虽然一向有耐心,但在此刻也渐渐暴躁起来。
等他抬眼看见孟予安认真安静的模样后,那颗躁动的心莫名的就静了下来。
没关系,慢慢来。
孟予安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便对着他的方向,扯出一个明媚而灿烂的笑容,“怎么了,黎黎?”
沈书黎迟疑了一秒,还是选择了摇摇头,“没什么。”
孟予安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随即清清嗓子,“这孔明灯真不错。”
沈书黎,“嗯?”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夸起来这孔明灯了?
而且还是只支棱了一半的孔明灯… …
到底不错到哪儿了,他怎么没看出来呢。
没等他细想,孟予安便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我的意思是,你真厉害,能让孔明灯从薄薄的一片变成这幅将要支棱起来的样子。”
“孔明灯不错。”
“但你更厉害。”
平淡而朴实的夸奖,随着孟予安不骄不躁的声音传入沈书黎的耳朵里,给沈书黎平添了一份力量的同时,也让沈书黎的脸蓦地染上了绯色。
他清清嗓子,“小声点儿。”
一会儿被别人听到了,过来一看,这孔明灯才支棱起来一点儿,那不是闹笑话吗?
孟予安眉眼弯弯,笑的温柔,不再多言,只笑眯眯的温柔的看着他的动作,时不时的提出一点儿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跟棍子往旁边去一点,对,就是那,再去一点点,会不会更好?”
沈书黎顺着她的话跟着试探。
棍子放稳的同时,孔明灯也跟着支棱起来了三分之二。
只剩下最后一根木棍,只要这根放好,孔明灯就可以完全支棱起来,并且还能保持其的稳定性了。
沈书黎没急着拿棍子,先松开手,对孟予安道,“你先拿稳。”
孟予安点点头,“嗯,拿稳了。”
话落的同时,沈书黎随即松开手,转过身去,做了几个大幅度的深呼吸后,才再度转过身子,接过孟予安手里的那根木棍,目不转睛的盯着孔明灯,试图将手里的这根木棍一步到位的、完美的放进去。
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连带着扶着孔明灯,并不会对孔明灯造成什么实际影响的孟予安,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
好在,有了前面几根木棍的铺垫,这根木棍在二人的准备下,放的快速又稳当,可以说是一步到位、一次成型。
孔明灯终于全部支棱起来。
沈书黎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拿起一根笔,从管叔手里接过黄色字条,递给一旁的孟予安,“来,写吧。”
孟予安眨眨眼,“写什么?”
“写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我没什么愿望。”
“那你写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你不都会给我买吗?与其指望这孔明灯,还不如我鼓起勇气,动动嘴皮子朝你要呢。”
这话说的,沈书黎被堵的瞬间语塞在原地。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但到底是过年,气氛都到这儿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写吧?
想到这儿,沈书黎当即道,“那你写一个我不能帮你实现的。”
孟予安撇撇嘴,最后还是在沈书黎的坚持下,在字条上写下两行字。
和这个世界有关,也和她有关,更和自己的过去有关。
当然,未来的日子里,只会和自己的以后有关。
写好后,孟予安仔仔细细的将黄色字条折好,顺着孔明灯提前留好的孔洞塞进去。
沈书黎一边从管叔手里接过蜡烛,准备好等时间一到便点燃其,等其飞起,一边问孟予安,“许了什么?”
孟予安,“不告诉你。”
“为什么?”
“告诉你也没用啊?”
“怎么会没用呢?万一我就能帮你实现呢?”
“沈书黎,你没事儿吧,不是你刚刚说的,让我写一个你不能做到的?”
明知自己写的事情是沈书黎无法人为改变的事情,那还说出来干什么?
与其让沈书黎跟着一同烦恼忧虑,倒不如自己承下来这份烦恼,让孔明灯升向天空的时候,带走自己这份烦恼。
她不求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只希望这份烦恼能稍稍减少。
如此,她便满足。
随着钟声敲响,管叔带头,第一个放飞了自己手里的孔明灯。
其余人有样学样,也跟着点燃、放飞。
一个又一个闪烁着火化的孔明灯就在这一瞬间,齐齐的朝天空飞去,那一幕,别提有多震撼了。
不仅沈家人震撼,哪怕是隔着一道墙抑或是许多道墙的京市人,在看到孔明灯的这一瞬间,也会为那一刻的火光所震撼。
翌日一早,孟予安刚一睁眼,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一摸,感觉到一侧冰凉的温度后,瞬间从睡梦中醒来。
“沈书黎?”
“沈书黎!”
“沈书黎??!!你人呢?”
怎么这一大早的,就没人了?
能去哪儿呢?
孟予安想不通,便批了件外套,套上鞋子,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去。
不等她从门口走到院子里,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沈书黎的身影。
还有沈书黎手里拎着的食盒。
孟予安默了一秒,目光在沈书黎身上扫视了一圈又一圈,确认她安然无恙后,随即手脚麻利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便往床的方向走去。
自己真是瞎操心了,这一大早的,沈书黎能出什么事儿?
亏了自己还在那儿想东想西,想七想八的呢。
合着人家早早的便去拎饭吃了。
不过,平常这饭不都是下人直接拎过来的吗?
怎么今天沈书黎还亲自去拎了。
他难道馋成了这个样子?
不应该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予安走到床边后,也没一股脑躺下,只是侧坐在床边,静等着沈书黎踏进房门。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沈书黎的声音就已经先他的人一步穿了进来,“昨天晚上听见有个下人的愿望就是今天放一天假,什么也不干,但还有薪水拿,我仔细一看,正好是咱们院子的那个下人。”
“所以我当即就找了管叔,决定出手满足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