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见过后父。”
少女向着树下那道身影盈盈一拜,而后缓缓起身,双眼满是崇拜地凝视着李玄机。
李玄机颇感意外,他着实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找来的,竟会是自己这便宜女儿。
倒不是李玄机不愿让甄家请往,而是甄家如今能挑大梁的唯有张氏,若不是自己在背后撑腰,只怕早被其他几世家给瓜分吞并了。
要说甄家族人的智谋,不能说没有,只是大多一股小家子气,缺乏张氏那种破釜沉舟的果敢与魄力。
虽不至于鼠目寸光,但目光长远程度着实有限。
“是宓儿啊,入厅详谈吧。”
二人步入厅中,李玄机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宓儿此番前来,莫不是愿响应孤的征召,派人助力后父开拓瀚国?”
甄宓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俏皮狡黠,“那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后父能给出怎样的条件呢?”
“宓儿也好回去向母亲交代,如此甄家也好决定与后父合作的深浅程度。”
李玄机看着眼前的甄宓,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
偌大的甄家,竟连个能出面担大事的男子都没有,反倒要一女子来与自己商讨条件,实在是……
但不管怎样,甄家既然是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李玄机自然不介意多给出些优厚条件。
“既如此,孤便许你大司农之职,并承诺,若日后甄家立下大功,孤绝不会吝惜封土之权。”
大司农位列九卿之一,掌国家的财政收支,管国家仓廪,同时监督农桑水利等各项事务。
此外,盐铁专卖业务也归大司农管辖。
这无疑是个油水丰厚且地位尊崇至极的官职。
可以说,能担任大司农的,无一不是上位者的心腹之人。
甄宓听李玄机一上来就抛出大司农一职,心中猛地一震,朱唇微张,脸上满是惊愕。
鉴于与李玄机的亲近关系,原本在张氏的预料中,李玄机大概会给甄家一个郡太守的职位。
可谁能想到,一出手就是大招,直接拿出九卿之一的大司农之位,这几乎等同于就将甄家纳入了瀚国的核心决策圈。
当然,李玄机这么做并非心血来潮。
大司农虽掌管国家财政大权,但他的瀚国才刚刚圈定土地,人口稀少,财政更是空虚,担任大司农说不定还得往里搭钱。
想要让瀚国发展壮大,没有数十年的艰苦努力根本不行。
若整个甄家真能与他齐心协力,助力他向北、东开拓疆土,那给甄家封国又何妨?
反正封的又不是大汉本土的土地,封出去一块就等于赚一块,全都去开荒!
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对张氏的管理才能可是信心十足。
而甄宓一直跟随张氏学习,能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是自家人,能放权的地方他自然不会小气。
且当下全天下的世家都忙着向外扩张,图谋封国。
这样倒也省了刀兵之争,待大汉实现统一后,必将迎来一个辉煌璀璨的百年盛世。
只要统治者不是司马家那群无能之辈,这百年间,大汉的版图不知能扩张到何处。
以前打下了土地,却因精力有限无法有效守护,实在是鞭长莫及。
如今不同了,打到哪里,就在哪里圈地发展。
“如此说来,微臣大司农甄宓,参见齐公。”
“等会儿,这情况有点乱……你自称大司农……这么说,甄家愿投身我瀚国的,就只有宓儿你一人?”
“正是,甄宓久闻齐公非寻常之人,难道会因甄宓是女子,便要食言吗?”
李玄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太过惊讶罢了。”
“毕竟此事关乎重大,若你不与你娘说明白,便随孤前往苦寒之地开国,我担心……”
见李玄机一副惧怕自己娘亲的模样,甄宓忍不住掩嘴轻笑。
“后父此言差矣,北地虽说气候寒冷,但也未必就艰苦不堪。”
“家中曾有人与北地往来行商,得知那北地有着广袤无垠的肥沃田野,山林湖泽更是星罗棋布。”
“山林中有数不尽的珍禽异兽,水泽里的鱼鳖也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当地蛮夷尚未开化,不懂得耕种之法,也不善打理罢了。”
“况且,宓儿虽是女子,却也怀着为大汉贡献一份微薄之力的志向。”
“所以,若齐公不嫌弃,日后还请多多关照微臣了。”
李玄机眼中的欣赏之意几乎要溢出来,心中更是连连感叹:
‘玛德!这群世家的大老爷们,还不如人家一个姑娘明白事理!’
‘既然对孤的邀请视而不见,那就别怪尤子庸一个个上门邀请了!’
说是邀请,那是给他们面子,真以为他不杀人就拿不动刀了?
要么举家搬到瀚国,要么就帮他们把祖坟迁到瀚国!
李玄机一时兴致大发,当即双手端起酒樽,踱步到甄宓身前,微微躬身,以表尊敬。
“既如此,瀚国日后可就要仰仗小先生了!请。”
甄宓也赶忙站起身来,对着李玄机盈盈下拜。
可当闻到酒樽中传来的浓烈辛辣气味时,她不禁眉头轻皱,但还是将酒一饮而尽。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酒辛辣,但一口咽下,还是让她忍不住微微呲牙。
这倒不是李玄机故意为难甄宓,只是自从北方粮食产量充足后,蒸酒就在军中广泛流行开来。
其口感甘冽,深受武将喜爱,尤其是常年驻守幽州的将士们。
北地天寒地冻,烈酒正好可以驱寒保暖,冀州刺史府中,自然也是蒸酒居多。
再加上李玄机事先不知甄宓会来拜访,所以壶里装的都是烈酒,而非酸酸甜甜的果酒。
“咳咳咳!”
甄宓素手轻轻掩住粉面,一张俏脸瞬间被辣得泛起一层红晕,一双杏眼似嗔似怒地瞪了李玄机一眼,仿佛在埋怨他为何不提前提醒,故意让自己出丑。
此刻的甄宓,全然没了方才指点江山的飒爽英姿,尽显小女儿娇态。
李玄机歉意地笑了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小先生如此信任孤,那孤自当不负这份信任。”
“十年之内,我定要让全天下人都见识到,小先生这一决策,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甄宓似乎不胜烈酒,身子微微摇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李玄机赶忙伸手,稳稳托扶住甄宓的双臂,顿时,一股幽兰般的香气扑鼻而来。
甄宓身着罗裙,静时宛如云朵在袖间飘逸,微动时恰似微风轻拂杨柳,随着身形的牵扯,露出一截如嫩藕般的粉臂。
她美眸中似含羞涩又似有倾诉之意,吐气如兰,“后父,宓儿有些不胜酒力……”
李玄机听闻,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是后父疏忽了。这便安排侍女和亲信,护送宓儿回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