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一名士兵快步走入殿内禀报:“齐公,搜查时,有一乞丐自称先单于之子,请求面见您!”
竟真有漏网之鱼!
无臣氐脸色骤变,心头猛地一沉。
此人若能掌权,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带上来。”
李玄机语气平淡,眼底却透着一丝笃定。
片刻后,那名乞丐经过简单梳洗,被士兵引至殿中。
他虽身着布衣,却难掩眉宇间的王族气度。
“索尔森,拜见诸位将军。”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礼数周到,俯身叩拜,旋即抬眼看向无臣氐,目光中满是怨毒。
“将军别信他!这是个骗子!”无臣氐急忙摆手,语气慌乱。
“骗子?”索尔森嗤笑一声,话语如刀,“若不是先父早有防备,料到你会谋反,将我寄养在边境部族,我早已成了你刀下亡魂,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
他转身对着李玄机深深一拜:“我听闻将军在寻找先单于的后人,便立刻赶来!求将军为我报仇,我愿归顺大魏,凡事听从将军安排!”
他心里清楚,这一步若是赌对了,便能一步登天。
若是赌错了,便是死路一条。
“从今日起,索尔森为康居单于。”李玄机当即决定,真假并不重要,听话才是关键。
无臣氐急得跳了起来,“将军!我都已经投降献城了,您怎能把单于之位给别人?!”
“此事由不得你。”李玄机冷冷说道,“无臣氐交由索尔森处置,另外,康居从今日起并入西域都护府,受大魏管辖。”
索尔森喜出望外,跪地谢恩:“多谢将军恩典!”
“万万不可啊将军!是我开城投降的,他寸功未立,怎能取而代之!”无臣氐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李玄机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索尔森,“大殿之内岂容喧哗?新单于,该清理一下了。”
索尔森怎会放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厉声下令:“来人!把逆贼无臣氐拖下去!”
无臣氐彻底慌了,嘶吼声愈发响亮:“是我投降的,不是他,你们不能剥夺我的单于之位!”
殿外的士兵应声闯入,拖拽着无臣氐和他的哀嚎渐渐远去,大殿重新恢复寂静。
索尔森垂首站在阶下,不敢抬头。
李玄机见状点头,“你尽快安排登基仪式,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去观礼。”
“遵令!定不辜负将军的厚望!”
索尔森恭敬地应下,亲自护送李玄机等人出殿。
……
城外军营主帐,烛火摇曳。
钟繇捋着胡须,由衷赞叹,“毅卿扶持索尔森整治康居,既省心又听话,这步棋实在高!”
“无臣氐弑主夺位,本就是索尔森的杀父仇人,他此番上位必定会斩草除根,这借刀杀人之计,真是巧妙。”
李玄机神色淡然,指尖轻轻叩击着案几,“不过是权宜之计。索尔森今日倚仗大魏上位,他日羽翼丰 满,未必仍肯俯首,需留后手。”
“唯有恢复西域都护府,才能辖制西域各国,永绝后患。”
“我有个想法:西域小国的国主登基,必须经过都护府核查、朝廷批准。敢擅自上位者,直接出兵废黜!”
“好主意!”姜维连声赞同,随即面露难色,“只是这需要奏请陛下,可如今陛下……”
话说了一半,终究没敢再多说。
钟繇摇头叹气,“陛下如今是非不分,不信毅卿这般忠臣,反倒对那海外的孟浩然深信不疑,真是让人寒心!”
李玄机眉宇间凝聚着寒霜,语气中带着懊恼却又十分坚定,“之前是我急着出征失了防备,才着了孟浩然的道。”
“等摆平一切后,我必找他算账,让瀛洲知道大魏不是任他们胡闹的地方!”
“师父说得对!”
曹昂恰好进帐,往日被构陷的憋屈涌上心头,恨得攥紧拳头:“收拾他时务必带上我!”
钟繇忙劝道:“殿下,不可莽撞。”
“跟着师父,我自有分寸!”曹昂态度坚决。
自从接手处理政务后,曹昂可谓是打工牛马,每天都过着007的生活。
而现在,被派离洛阳后,他反倒找回了几分往日的锐气。
“算我一个!”
曹彰刚到帐外就听清了里面的谈话,掀帘而入高声请战。
李玄机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先把西北和鲜卑的事了结,不然陛下那边也不准你们回京。”
曹昂几人闻言皆是无奈。
被派离洛阳征战身不由己,更忧心曹植趁他们在外,重新贴近权力中心,届时局势于他们只会更为不利。
……
同一时刻,康居王庭内部暗流涌动。
索尔森以谋逆罪拿下无臣氐全族,囚于深牢,生死早已注定,只待登基后明正典刑,震慑朝野。
他将登基大典定于次日,一来是趁热打铁稳固权位,二来也是急于向大魏交割投名状,断了旁人念想。
内外诸事料理完毕,索尔森才踏入那间曾属于父王的寝宫。
殿中坐着一个人,身影十分熟悉。
“你来了。”
索尔森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惊讶。
司马懿回眸看来,笑意温和却不达眼底:“恭喜索尔森单于登临大位,此前所言,皆已应验。”
“你料事如神,早知李玄机会寻机扶我,这话不假。”索尔森语声微凉,话锋暗藏锋芒,“可你就不惧,我为表忠心于李玄机,取你项上人头?”
司马懿听后轻笑一声,“你不会,也不敢。”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扔给索尔森。
“盒中是三个月的药,切记按时服用,三个月后我会派人送来新的。”
“好一个救命仙丹。”索尔森打开锦盒,眼底满是冰冷的嘲弄,“若真是仙丹,何至于这般受制于人?当初真不该被你蛊惑,吞下这要命的东西。”
他虽心中怨恨,却还是取出一粒服下,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的麻木。
司马懿淡淡开口,话语令人震惊:“仙丹岂是凡俗可得?不妨透个底,大魏当今陛下曹操,同样在服食此药。”
“曹操也在吃?”
索尔森瞳孔骤缩,满脸震惊,这个消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稍加思索,沉声问道:“这么说来,曹操和我一样被这药牵制。强盛大魏,难道要因此倾覆?”
司马懿缓缓摇头,“没那么容易。你只需替我牢牢掌控康居,莫出差错,日后自有你的荣华富贵。”
话音刚落,他起身快步离去。
眼下康居新主刚即位,大魏的将领还在城外,这里绝非安全之地,不能久留。
……
索尔森望着司马懿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指尖捏紧了锦盒,骨节泛白。
殿外传来三声梆子声,已是三更,距离登基大典仅剩五个时辰。
他将锦盒藏入榻下暗格,转身看向铜镜。
镜中之人虽面带倦色,眉宇间却已染上权力的锐利。
“曹操也在吃……”
他低声重复,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大魏皇帝竟与自己一样受制于这丹药,这背后藏着的阴谋,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深。
司马懿绝非真心助他,可眼下,除了顺着对方铺好的路,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