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梦中人,屠耆顿时恍然。
任由别国 军队进入自己的领地,换作谁都会提心吊胆。
司马懿补刀:“单于只需以轻骑奔袭,抢了便走。弥加若敢反扑,你麾下床弩便是利器,他无火器,根本抵挡不住。”
“妙计!真是妙计!”
轲骨都大喜,先前的怒火怨气一扫而空。
是啊,抢东部鲜卑补亏空,既能解赔款之困,又不用触怒大魏,简直两全其美!
弥加无火器,绝非床弩对手,不抢白不抢!
他当即放缓语气,对司马懿拱手致歉:“方才是我失言急躁,军师莫怪。”
司马懿大度摆手,“单于身处困境,某能理解,单于不必放在心上。”
轲骨都喜不自胜,立刻传命营中备下盛宴,好生款待。
……
席间。
司马懿亲自为轲骨都倒酒,指尖微顿,藏着的药粉便无声落进酒盏。
“单于,这杯我先干为敬。”司马懿举杯饮尽,眉眼间不见半分异样。
轲骨都豪爽举杯,声如洪钟,“司马军师客气!”
仰头一饮,酒液入喉辛辣滚烫。
酒过三巡,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却燥热无比,药效也渐渐发作。
轲骨都忽觉浑身发烫,喉咙干得冒火,一阵剧咳猝不及防袭来,直咳得他胸膛起伏。
“父亲!”
屠耆连忙上前,手掌按上他的后背,满脸忧急。
轲骨都按住他的手,强撑着摇头,咳声却止不住,“没事……咳咳……可能是酒喝急了。”
司马懿凑上前来,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单于这症状不对,莫不是染了风寒,或是……瘟疫?”
风寒还好,可一听“瘟疫”二字,轲骨都父子脸色骤变。
草原牧人最怕瘟疫,且医疗卫生条件本就比中原差,牛羊又多,极易诱发。
真要是染上,不等魏军来攻,军营怕是就得自行溃散。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瘟疫!”轲骨都喘着气,语气笃定却难掩慌乱。
屠耆急得团团转,军中无军医,只得眼巴巴看向司马懿,“军师,求您想想办法!”
司马懿面露难色,迟疑半晌才摸出个精致锦盒,“我有颗丹药,是师门秘制,说能治百病,只是我没试过,单于敢用吗?”
他故意装出惧色,捏起盒中一颗药丸就要吞,嘴里念叨:“要是瘟疫,我可不能死,我的仇还没报呢!”
“住手!”
轲骨都狠狠咳了两声,厉声开口:“我要你那颗。”
他对司马懿本就提防,来路不明的药,更不能轻易落肚。
司马懿脸色一沉,换过药丸当即服下,语气带着不满,“如此,单于总该放心了?”
轲骨都咳得头晕目眩,再无犹豫,接过药丸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瞬间漫过喉间。
不过转瞬,咳声立止,浑身燥热褪去,舒坦得他长舒一口气。
“神了!竟真不咳了!”
司马懿却起身拂袖作色,“原来单于终究不信我,罢了,某这就告辞。”
“军师莫恼!是我糊涂!”轲骨都连忙赔罪。
话音未落,忽然双目圆睁。
一股沉厚气力自丹田涌入四肢百骸,气血充盈,竟似重返壮年。
“此丹真乃仙品!军师从何处得来?”
司马懿脸色稍霁,语气却仍带凉意,“海外瀛洲仙山所觅,家师所赐,仅此三颗。我也是初次服用,好心相赠反遭猜忌,寒心得很。”
轲骨都满脸愧色,拱手恳求,“是我失度,军师可否再赐一颗?”
司马懿沉默良久,终是松口,打开锦盒取出最后一颗丹药,掷于案上。
“仅此一颗,往后你我互不相欠!”
说罢甩袖便走,帐帘晃动间,再无身影。
帐内只剩父子二人,屠耆低声道:“父亲,司马懿心思深沉,当真可信?”
轲骨都拾起丹药,沉声道:“不信又如何?刚才我咳得厉害,服了药立马好转,身子也比以前硬朗,这颗给你。”
做父亲的,自然先想着儿子。
屠耆无奈,也服下了丹药。
片刻后,他同样瞪大了眼,切身感受到药效,满是不可思议。
……
洛阳李府。
李玄机从北方归来,刚到家门口,院内女眷们的嬉闹声便传了出来,其中一道异域女声格外耳熟。
他愣了愣,推门而入。
“父亲!”
李天誉回过头,迈着小短腿朝他跑来,“父亲回来啦,抱!”
李玄机顺手将他抱起,目光落在院中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你怎么来了?”
月婵伽笑着走上前,步子轻快,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先生,惊喜吗?我来寻你了。”
“你怎么还追到洛阳来了?”李玄机再问,满是不解。
月婵伽俏脸一红,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先生离开西域时,都不与我道别,未免太狠心了。”
李玄机直截了当,“我不会做你的王后,女王请回吧。”
“谁要你做王后了?我要嫁给你!”月婵伽急声反驳,眼底满是认真,“我是真心想嫁给你,先生当真要拒人千里吗?”
李玄机分不清她话里真假,正头疼时,西西琳听到动静,又听见李天誉喊“父亲”,走出来一看,果然是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
蔡琰她们也跟着起身相迎。
“夫君回来啦!”曹华一脸喜色,快步上前。
蔡琰浅笑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夫君刚进门?我方才可听见,你要拒绝阿伽?”
“阿伽是谁?”李玄机一脸茫然。
月婵伽当即垂下眼,故作失落道:“是我呀。先生与我相处那么久,竟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玄机心里嘀咕:不知你名的人多了去,难不成个个都要对你负责?
旋即转头看向众女,“你们真把她留下了?”
孙尚香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当初把人家看了个遍,还给她揉脚,这般亲密,如今倒想翻脸不认人了?”
李玄机百口莫辩,只想喊冤。
“好了好了,夫君一路辛苦,先不提这事。”蔡琰连忙打圆场,“誉儿乖,下来让爹爹歇歇。”
“不累。”
李玄机抱紧儿子,他又挨个抱了抱众女,指尖轻抚盈寿的大肚子,温声道:“再有段时间,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盈寿满眼期盼,柔声问:“夫君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李玄机想着最近没事,且眼下最要紧的是收拾孟浩然,便点了点头。
“不走了,安心在家陪着你们。”
“耶!爹爹不走啦!”李天誉开心得在他怀里扭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