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陈默这段时间一直在山城市忙案子，过了一段时间再回广华，陈默发现师父的鬓角似乎多了几根白发。

“哈哈哈，你小子真给我长脸，前段时间省厅的刘厅长专门把表扬的电话打到了市局，听说鲁局还专门开了一瓶好酒，汪局前几天也打来电话，说要恭喜你，但你那阵还没回来。”

李爱国一笑，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

“过几天部里的记者可能要对你进行一次采访，你小子可别给老子丢人。”李爱国笑着锤了陈默一拳。

随着陈默荣誉加身，他的名头这次算是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都打响了。

“师父，这段时间咱们广华有什么案子吗？”陈默问道。

“你小子就案子案子的，我说，咱虽然是警察，但是也得有点自己的空间吧，案子肯定是有，但你小子今天先给我回去休息，歇个几天再来报道！”李爱国正声道。

“是，师父！”陈默立正，对着李爱国敬了个礼。

陈默推开家门时，老式防盗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楼道里飘着王婶家腌的腊肉香，混着冬青酱油的味道钻进鼻腔。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活鳜鱼的尾巴正把塑料袋拍得哗啦作响。

厨房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李小凤扎着蓝底白花的围裙探出头：“不是说六点到家？我排骨刚下锅......”

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丈夫深陷的眼窝，围裙带子绞在指节发白，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陈默的警服左胸别着簇新的二等功奖章，在走廊顶灯下晃得刺眼。

“本来说要给我搞个表彰会的，但是最近快过年了，大家都忙，就等着这段时间忙完再给我补。”陈默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玄关柜上。

金属奖章碰着玻璃台面叮当一声。他伸手想摘，却被妻子微凉的手按住。

李小凤指尖抚过红蓝相间的绶带，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同时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戴着吧，挺精神的。”

说罢，李小凤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干活儿了。

厨房砂锅咕嘟冒着热气，陈默从背后环住正在切莴笋的妻子。她发间飘着茉莉香，清雅淡香，反倒是比香水还迷人。

“别闹。”她红着脸推他，“当心溅油。”

“今天我来。”陈默解下她的围裙，碎花布料还带着体温。

他从塑料袋里掏出用报纸包着的青蟹，“我同事老魏说这时候的蟹黄最肥，你坐着等吃现成的。”

李小凤倚着门框看丈夫手忙脚乱。活鳜鱼在池子里甩了他一脸水，蟹钳夹住漏勺不肯松，案板上的葱段切得粗细不一。

当陈默第三次把姜丝扔进热油锅时，她终于笑出声：“陈警官，您这是要做姜丝炒锅底？”

暮色染红厨房玻璃时，四菜一汤总算摆上折叠圆桌。

红烧鳜鱼浇着琥珀色的酱汁，清蒸青蟹冒着袅袅白气，蒜蓉青菜油亮碧绿，砂锅里的莲藕排骨汤飘着枸杞红点。

“我们学校最近发的住房补贴下来了。”李小凤舀了勺鱼腹肉放进丈夫碗里，“我想来年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最好有个小卧室...”她耳尖泛红，筷子尖在饭粒上画圈，“万一来年......”

陈默呛了口黄酒。温过的花雕顺着喉咙烧到心口，他望着妻子低垂的侧脸，吊灯在她鼻梁上镀了层金边。

不远处墙上的结婚照上，穿红毛衣的姑娘也是这样羞怯地笑。

“行，没问题，家里的事情，我都听你的。”握住妻子微颤的手，虎口的茧子蹭着她细软的掌心。

“我这次去山城，一直在忙，也没时间给你买点纪念品啥的，只有这个了，但我下次保证，一定给你买！”陈默将史建强送给他的子弹壳塞到了李小凤手心。

子弹壳在烛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却被妻子指尖的温度捂得温热。

窗外飘起细雪，陈默把最后一块蟹黄拨进妻子碗里，看她像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咀嚼。

正如歌词一样，幸福有时候很简单，当满足凌驾于欲 望之上，便是幸福。

正当两人享受幸福时，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惊的李小凤差点把汤匙摔了。

“陈队！不好了……爆炸了……”刘若凡的大嗓门震得听筒发颤。

李小凤默默起身，将挂在衣架上的警服外套递过来。藏蓝布料还带着樟脑丸的味道。

当李小凤低头整理领口时，陈默不敢看她了，这时，一滴温热突然落在陈默手背。

“围巾。”她把灰格子羊绒围巾绕上他脖颈，“雪天路滑，你别开太快了。”

陈默握住她的手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走出家门，但没办法，职责两个字有时候比泰山还重。

楼道里传来邻居家电视声，晚间新闻正在播报张家军案告破的消息。

“我保证。”他额头抵着她的，“办完我就回家。”

李小凤突然踮脚吻在他嘴角，茉莉香混着淡淡酒气。“把若凡那件破洞毛衣带回来。”她退后半步，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我新学了种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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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默到达现场时，他看到钢筋水泥板像被巨兽啃过的饼干，六层建筑仅剩扭曲的承重柱斜插在废墟里。

消防队员从预制板缝隙里拖出裹着棉被的遗体，焦黑的手臂垂落在担架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探照灯下反光。

“死亡人数初步统计32人，伤者正在往人民医院转移。”李爱国踩着碎砖块走来。

话音未落，西南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橘红色火球腾空而起，将黎明前的夜空染成血色。

“是机械厂宿舍！”胡峰望着手表指针震颤，“爆炸间隔十一分钟！”

连续两次爆炸，这已经是广华市建国以来所发生的最大爆炸案，这注定将会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次爆炸案！

陈默的后背不断渗出冷汗，他抓起对讲机狂奔向警车：“通知全市派出所，立即疏散所有老旧小区居民！”

轮胎碾过满地碎玻璃，车载电台突然传出刺耳电流声：“这里是接警中心，我们接到报警，东华路百货商场发生第三起爆炸，请附近执勤警员马上赶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