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分局,陈默立刻让张泽天调取郭友建BP机的详细通讯记录。记录很快打印出来,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时间点。
陈默逐行扫过,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条呼入信息上——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
信息内容正是那句让人心头一沉的:“来聊聊吧。”发送方是一个本地座机号码。
“泽天,查这个号码来源。”陈默指着那条记录。
张泽天效率很高,拨了几个电话后回复:“陈队,查到了。是市工人文化宫后门岗亭的公用电话。”
“文化宫后门?”陈默眉头紧锁。
郭友建的古玩店就在文化宫旁边,他最后也是骑车往文化宫后街方向离开的。
时间、地点都高度关联。这个“聊聊”的邀约,很可能就是郭友建匆忙离店的原因,也是他失踪的起点。
“公用电话……无法确定呼叫人身份。”张泽天语气带着无奈。那个年代,街头公用电话是匿名联系最常用的工具之一。
“继续往前翻,看这个号码之前有没有呼过他。”陈默不死心。
张泽天仔细核对记录:“有。同一个号码,在之前一周内呼过他三次。一次是上周二上午,一次是上周一傍晚,还有一次是上上周六下午。呼入时间都比较短,像是留言。”
“留言内容能查到吗?”陈默问。
张泽天摇头:“电信局只记录呼入时间和主叫号码,留言内容不保留。”
线索似乎又断了。
这个神秘的呼叫人,用同一个公用电话多次联系郭友建,最后一次把他约走,然后郭友建就消失了。这人是谁?聊了什么?郭友建离开后又去了哪里?
陈默盯着那个座机号码,一种直觉告诉他,找到这个呼叫人至关重要。但公用电话亭人来人往,几乎没有追查的可能。
“去查查郭友建的手机和家里座机最后通话记录。”陈默对张泽天说。
片刻后,结果出来了,手机最后通话是上周二晚上打给母亲的,简单问候;家里座机最后一次通话也是上周二,一个客户打来询问货品。
通讯记录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了。李爱国提示的情感关系线,成了目前最有希望的方向。
陈默决定再去见见郭友建的母亲周红霞。
有些私 密的事情,儿子可能不会告诉邻居同事,但也许会在只言片语中向母亲透露过。
周红霞家住在城东一片老居民区。见到陈默和胡峰再次登门,老太太显得更加焦虑不安。
“陈队长,有……有我家友建的消息了吗?”她急切地问,眼睛红肿。
“暂时还没有,大娘。我们还在全力查找。”陈默语气温和,“今天来,是想再跟您了解点情况,关于友建平时和哪些人走得比较近,特别是……有没有关系比较要好的女性朋友?”
周红霞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苦涩和无奈:“女性朋友?唉……陈队长,不瞒您说,为这事儿,我这当妈的真是操碎了心。友建他三十八了,一直不结婚,我这心里急啊!”
“这些年,托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没少给他介绍对象,前前后后少说也见了十几个。”
她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可这孩子,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人家姑娘来了,他就闷头坐着,问一句答一句,话少得可怜,一点热情都没有。”
“人家姑娘哪能看得上他这闷葫芦?相了几次都没成,后来再给他介绍,他干脆就推脱不去,说店里忙,或者直接不接我话茬。时间长了,我也寒心了,随他去吧,儿大不由娘啊……”
陈默耐心听着,捕捉着信息:“那他自己呢?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或者您感觉他私下里,有没有交往过什么女性?不一定是要结婚的那种,就是关系比较近的?”
周红霞皱着眉,努力回忆着,缓缓摇头:“没听他提过……他性子独,回来就是闷着,跟我话也不多……”
她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哦!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陈默和胡峰精神一振。
“大概……得是五六年前了吧?”周红霞有些不太确定。
“那时候,他好像喜欢过一个女的,叫徐丽霞。我还见过那姑娘两次,长得挺俊的,嘴巴也甜。友建那段时间,回家话都多了点,看着心情不错。我当时心里还高兴,以为这回总算有指望了。”
“后来呢?”陈默追问。
“后来?”周红霞脸上露出惋惜,“后来就没下文了。好像处了没多久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友建提过一嘴,说人家徐丽霞心气高,觉得在咱们广华这小地方没发展,想去大城市闯闯。再后来,听说她就走了。”
“去哪了?您知道吗?”
“好像是去了翠湖市吧?挺远的一个地方。”周红霞努力回忆着。
“对,翠湖市。后来有次听友建一个老同学提起来,说是在那边混得还不错,给一个挺有钱的大老板当秘书呢。唉,人家飞上高枝了,哪还能看得上我家友建?”
周红霞沉浸在往事里,絮絮叨叨:“自打那以后,友建好像就更闷了。不过这都是老早以前的事了,都好几年没听友建提过这个人了。陈队长,你是怀疑……友建失踪跟这徐丽霞有关?不能吧?都这么多年了……”
陈默没有回答周红霞的问题,这个徐丽霞在翠湖市还是一个大老板的秘书。
一个多年前让郭友建动过心,后来又远走高飞的女人。
时间跨度虽长,但在一个孤僻、情感经历可能匮乏的男人心里,这样一段未能圆满的感情,分量或许格外重。
尤其当这个男人即将因为拆迁获得一笔不菲的财富时……
“大娘,您还记得徐丽霞是哪里人吗?或者她以前在广华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陈默追问,语气保持着平静。
周红霞摇头:“具体哪的人不清楚,好像不是咱们本市的。以前在广华做什么……好像是商场卖衣服的吧?联系方式真没有,都好多年没音信了。”
线索虽然模糊,但一个名字和一个城市,已经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他隐隐觉得,郭友建的失踪,与这个多年前远赴翠湖市的徐丽霞,或许有着某种意想不到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