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只要开始，赌桌上的人就会慢慢脱下身上的那层人皮。

　　平时风度翩翩也好，温文尔雅也罢。

　　只要在桌上输得心疼了，那模样就是会变得歇斯底里很多。

　　“妈的，老朱又大？操 了。”

　　“我真是纳了闷了，今天暗也打不过，明也打不过，几把冤家牌了都。”

　　坐在老朱对面的赌徒，是最先倒霉的那位。

　　边说，边用力在赌桌上拍了一巴掌。嘴里不断飚着国骂。

　　这种没有人为操纵的赌局，输赢确确实实和手气有关。

　　连着两把被老朱刚好大一点的牌吃掉。

　　三摞筹码两把直接少了一大半。

　　连带着那些底钱和筹码，老朱两把进了接近小两百的赌注。笑的合不拢嘴。

　　输家愁眉苦脸，赢家喜气洋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周，给你摊底给你摊底。”

　　老朱此时笑得和弥勒佛似的，收拢着手里的筹码。连连对对面的输家安抚说道。

　　相比于老朱，赵志国的手气确实不算太好。

　　前头小十把，纯是送钱的送财童子。

　　最大的不过一把小对。

　　赵志国回头有些恼火的看着我。

　　每把连底钱带固定得暗一把的筹码，连着小十把让他有些心急。

　　对于这种事，我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毕竟我不能上赌桌。

　　心急也没用。

　　在我心里反而这样挺好。

　　老朱能多赢点，用来当最后一把的筹码，把赵志国给钓出来。

　　老朱发牌之后。

　　赵志国可算等到了我的“二郎腿”。

　　用力的把烟斗塞进嘴里。眯着眼睛拍出代表十万的筹码。

　　“妈的，朱胖子手气这么好？这还得了，我来断一下。”

　　“暗十个，妈的，不看。”

　　这场赌局，第一次有人把筹码提高，气氛一下子微微变得有些热闹了。

　　“上手涨价害下手。哎呦，赵哥诶。”

　　赵志国的下手，是一个留着考究的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手气同样不好。

　　有些抱怨赵志国的突然涨价。跟着丢出十万的筹码。

　　“涨价嘛，这事谁知道涨谁家里去了，待会涨你家，你可得帮我摊底。”

　　赵志国眯着眼睛笑骂着开口。

　　老朱装作看赵志国和山羊胡男人的聊天。把头转向我。

　　我微微摇摇头。

　　老朱手里是一手烂牌，象征性跟一圈就可以撤了。

　　我就像一个导演似的。

　　赌桌上的两个演员，此时都得按我的剧本来表演。

　　最终的结局当然是赵志国赢。

　　一个小金花，吃掉一手顺子。

　　因为赵志国原先提高筹码的缘故。

　　这一局，两人干进去小两百的筹码。吃得赵志国盆满钵满。

　　有我这样的人形外挂在场。

　　老朱和赵志国想输都难。

　 不过，我再怎么能记牌，我也不能像发牌一样保证赵志国和老朱把把有大牌。

　　所以接下来从七点，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左右。

　　他两才彻底吸干另外两家赌徒的筹码。

　　“得了得了，我 日了这牌的祖宗了，干不过。我不来了，你们玩。”

　 输光的赌徒摔完手里的大顺子之后，抱着膀子宣布退出这场赌局。

　　原本七个人的赌局，现在变成了五个。

　 连着四个小时。

　　赵志国的手里已经摞起来大概八百万左右的筹码。

　　不同颜色的筹码垒在一起，像座塑料小山似的。

　　而老朱也差不多，再让他两吃点筹码，就能来最后一把了。

　 最后一把我的设计很简单。

　　赵志国只要拿到一把同花或者同花顺。

　　我把最后一张的花色或者数字给变了就行。

　　所以，在最后一把的来到前，我得先想办法藏张牌。

　　在赵志国发牌的时候。

　　我抽了抽鼻子。

　　不得不说。赌徒只要上了赌桌。就跟烟囱似的。

　　除了我以外，每个人嘴里都叼着根点燃的烟。

　　本来就关着门的房间里头，烟雾缭绕得像天庭似的。熏得我脑仁都疼。

　　“各位叔叔，我开下窗行不行。”

　　我扇着鼻子前的烟雾，小声开口。

　　“去吧去吧，妈的，别说你了，我他妈都熏得头疼。”

　　有人似乎也早就忍受不了了，立马附和着朝我挥手。

　 “我不来了，我看牌。”

　　因为今天的输赢确实太大，那必暗一轮的规矩早就被抛在脑后了。

　　有人拿到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看牌了。

　　我推开窗户，玻璃上的倒影能看出来，几乎第一轮就有两丢牌的。

　　两个小牌，翻开之后，3 5 6 9 和公牌老k根本不搭边。

　　因为用力太大，那扑克砸在桌上滑了很远。好死不死刚好盖在了老朱的扑克上。

　　“你这都扔我这了，盖住我牌了，我这牌肯定不行咯，我也看看。”

　　老朱十分晦气的把盖来的扑克推得老远。

　　我目算着距离。解开衬衣的袖扣。

　　开完窗户迅速转身。

　　藏牌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

　　趁着他们都在仔细看着手里牌的瞬间。

　　装作没站稳，手往扑克上一拍，那张梅花三的扑克就被我拍进手心里头。

　　我小心的看了赌桌上一眼。

　　确定我的小动作并没有落进任何人的眼里。

　　长长的松了口气之后。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只有等待了。

　　等赵志国这人拿到一手天牌就行。

　　牌局继续。

　　漫长的等待是最磨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换牌那么轻松，把我运气用光了还是怎么。

　　接下来整整半个多小时。

　　老朱也好，赵志国也罢。

　　这两人手里的牌没有一把争气的。

　　原本都快差不多的筹码，在这半小时里头，又被抽水泵一样抽过去小半。

　　看得我着急得不行。

　　恨不得把赵志国给拖下来，老子自己上去操作两把。

　　万幸，这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赵志国卯着胆子用一个小对偷鸡成功之后。

　　总算是把手气给抢回来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比起之前就要温和许多了。

　　牌局中期是最无聊的时间。

　　三个输光筹码被踢下桌的赌徒止不住的打哈欠。

　　时间来到十二点左右的时候。

　　我总算等到了能当做最后一局的大牌了。

　　赵志国这人的狗屎运是真不错。

　　翻开的公牌是一张黑桃A。

　　而他没有打开的手牌，是QK黑桃。

　　最大的同花顺。

　　忍了一夜的烟瘾，我总算是能给自己缓缓了。舒舒服服的翘起二郎腿。

　　我看着坐在桌子末尾的老朱。

　　打开烟盒，给自己塞上一根。

　　“叔，我得上个厕所，憋不住了。”

　　我握着裤兜里的手机。

　　谷二他们三等了这么久，总算轮到他们来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