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见过的人和事太少。

　　所以谷二的法子，现在我再回头看，有些幼稚。

　　出租房下头，别的不多，打印店和照相馆特多。

　　都是为了那些进厂打工的人弄简历和照片用的。

　　所以李四回来的很快。

　　口袋里一摞特厚的粉红色卡片。

　　“那打印店老板还挺贴心，照片都给我换了。”

　　那卡片上的比基尼女人换成了一个更露骨的照片。

　　张着大腿正对着我们。

　　暗示变成了赤 裸裸的明示。

　　那些“寂寞午夜，口舌之争”之类的文字，填 满了卡片四周，就跟一条条勾人的蛇似的，死死勾在心间。

　　就一眼，让我鼻子里头都热热的。

　　“嘿嘿，不错，这玩意好。”

　　谷二嘴里啧啧惊叹。

　　对这卡片满意得不得了。

　　我手机振动一下。

　　里头是蓉姐发来的短信。

　　就一个字。

　　“好。”

　　蓉姐的风格就是不说任何废话。

　　谷二嘴里的法子，是一个十分笨的笨办法。

　　属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似的早期诈骗。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

　　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我。

　　突然被谷二拍醒。

　　“哥，咱们去一趟那小区。”

　　我没问为什么。抓起衣服。

　 李四，我，谷二，三个，开上车就往小区跑。

　　“你安心开车，我和锦哥找找那辆车。”

　　谷二让四处张望的李四安心开车。

　　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告诉他的那辆大众车牌号。

　　一边念叨，一边寻找。

　　当时的路面管理并不严。

　　很多车都随意的停在道路两边。

　　围着小区转了两圈之后。

　　总算在一颗大树下头，找到了那辆白色大众。

　　“这小子真能上钩？”

　　我看着正在往车窗缝里塞卡片的谷二，有些疑惑的开口。

　　“放心吧，哥，天上人间那地儿，我就是从别人车上的卡片找到的。”

　　“只要有色心，保管上钩。”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没听过？放心，咱们明天注意是不是李笑那小子打电话就行。”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

　　这两小子干脆把那一排的车都塞了卡片。

　　最后一张卡片塞完，谷二和李四才拍拍手收工。

　　我那时候都困迷糊了。

　　想着收工就行。

　　拉着他两就准备回去。

　　但是谷二却对我摆手。

　　“哥，咱要是走了。明天这电话到底谁打来的咱就不知道了。”

　　“咱总不能开口问吧？诶，客户您好，请问您是叫李笑吗？”

　　谷二和李四一唱一和，跟演小品似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

　　咱三个得留下来盯梢。

　　盯着李笑啥时候下来，坐进车里。

　　那张卡片有没被他拿在手里。

　　不然，就这一长溜的车，我们上哪知道李笑到底打没打电话。

　　明白过来的我。

　　跟着谷二李四回到车上。

　　“哥，你和四儿累了一天了，我来盯。你们先睡。”

　　谷二掏出手机，一个劲的玩上头那贪吃蛇。

　　看他精神确实不错。我和李四也没矫情。

　　我也就把座位一放，安心躺在后座上。

　　这一觉也就到了早上。

　　热得我一身汗。

　　一看手表。

　　已经八点四十。

　　而谷二脑袋歪在座位上，睡得直打鼾。

　　“草了，你盯稍就这么盯的？”

　　幸好那辆白色大众还停在原地。

　　我一巴掌摔醒谷二。

　　我们的计划，差点因为三个人睡过头而功亏一篑。

　　本来还迷糊的三个，此时瞬间清醒。

　　隔着玻璃死死盯着那辆白色大众。

　　而李笑这人，生活确实规律。

　　很快，就一根烟的功夫。

　　李笑就牵着蓉姐从小区路边出现。

　　蓉姐手上提着个手提箱。

　　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昨天的短信，起了作用。

　　李笑殷勤的给蓉姐开了车门。

　　等蓉姐坐上副座之后。

　　才打开自己车门。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张卡在车窗缝隙里摇摇欲坠的卡片，就是我们现在的全部希望。

　　我心里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只希望李笑能留意到那张卡片。

　　粉色卡片实在是太过显眼。

　　李笑的动作，也因为这张粉色卡片微微停滞了一下。

　　我们看着，李笑从车窗上拿起那张卡片，微微扫了一眼。

　　就准备往外扔掉。

　　那一刻，我清楚听到我心里什么东西如玻璃破碎的声音。

　　但是，李笑仿佛又后悔了。

　　原本伸出去的手，连带着那张卡片一起收回裤兜。

　　上钩了！！！！

　　我们三个，一直在盯着李笑的动作。

　　在那张粉色卡片确实被李笑收进口袋之后。

　　我们三忍不住在车里大笑出声。

　　果然，这男人的色心，跟他娘们好不好看没半毛钱关系。

　　蓉姐好看吗？

　　仙女似的。

　　抵得过两条嫩白大腿明晃晃摆在眼前？

　　比不过的。

　　“我就说了吧，这小子和我一样，色中饿鬼。”

　　谷二洋洋得意的坐在后座。

　　我们三努力跟上这小子的车。穿梭在车流上。

　　“叮铃铃，叮铃铃。”

　　李四的电话响起。

　　谷二接过手机。

　　“喂，是天上人间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粗壮。绝不是李笑的声音。

　　所以谷二没好气的直接挂断。

　　接下来，一路上，谷二都在为昨天晚上那一摞，一张都没浪费了的粉红卡片还债。

　　从小区到火车站。

　　李四的电话都没停过。

　　全是来打听天上人间的男人们。

　　一直在蓉姐踏入火车站之后。

　　本来已经极为不耐烦的谷二，手上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

　　“喂，你好，请问是天上人间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语气，确确实实，是李笑的声音。

　　我们三连忙坐得笔直。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是是是，老板好。”

　　谷二脸上笑容满面，语气里客气得不行。

　　“你们那是啥收费？啥时候开门营业啊？”

　　“老板，咱们这收费分阶梯的，您来了就知道了，晚上八点开业，您要来玩吗？”

　　“咱们这是预约制的，您要是来，我就给您留位置。要是不来，咱就不费事了。”

　　谷二嘴里的话，流畅得仿佛他就是个深谙此道的皮条客。

　　熟练得可怕。

　　“我考虑一下吧。”

　　李笑很犹豫的挂断电话。

　　就像一条本该上钩的鱼，明明已经咬进鱼饵，又被吐了出来。

　　看着唾手可得的李笑。

　　我心里急得团团转。

　　但是谷二却半点不慌。

　　“没事，老板，您好好考虑就行，我等您答复，随时打电话。”

　　毫不在意的挂断电话。

　　人性的拿捏，还得是谷二熟悉。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

　　谷二摇了摇头。

　　“稍安勿躁，咱要是使大劲了，这种雏鸟说不定就被吓跑了。”

　　“咱待会给他加把火就行。”

　　“对了，哥，这李笑当时在哪个小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