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确实是一个老人,但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半睁着,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吴叔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已经走了,而且不是今天两天的事了。”
“居然是真的。”吴叔面色沉了沉,摇了摇头,“葛明远确实隐瞒了死讯。”
我注意到老人的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
“你们看,”我指着老人的嘴,“他好像想说什么。”
林老皱着眉,凑近看了看,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不对,这不是葛老爷子……”
什么?
我们几人有些错愕,但谁也没有出言质疑什么,毕竟本地自然还是林老更有发言权些。
“林老,这……”
话音未落,老人的嘴巴忽然张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戏…不能…停……”
闻言,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一时半会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惊恐地问道,“这个老人是……”
吴叔面色凝重:“这是魂魄未散的征兆,葛明远可能已经开始准备什么了,让这位老人的魂魄还留在尸体里。”
“太过分了!”程映雨咬着牙啐了一口,“损耗别人的阳寿去给父亲续命,这样做对别人太不尊重了!”
林老叹了口气:“恐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戏不能停'这句话,或许不只是葛老爷子,而是一种执念。”
“什么执念?”我问道。
林老抬头看着我们,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在民间,有一种古老的说法——戏神一旦被请出来,就必须唱完全场,否则会招来大祸。”
“戏神?”我疑惑不解。
“没错,”吴叔接过话头,“葛家世代,都与戏班有着密切的联系。据传闻,葛家的祖先曾经请来过戏神,为家族带来兴盛的运势,庇佑后人。但戏神的力量不可轻慢,一旦召唤出来,就必须按规矩行事。”
“所以,'戏不能停'的意思是……”程映雪若有所思。
林老点点头:“葛家主可能自己也知道,不能打断已经开始的仪式,否则葛家运势后果不堪设想。”
“有没有什么法子,”我急切地问道,“就让葛明远这样做下去吗?”
吴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需要找出戏院里准备的那出特殊的纸人是用来干什么,这样才能搞清楚二者的关系。”
“纸人?我们是要回一趟戏院吗?”程映雪问道。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七爷警觉地说,“快藏起来!”
我们迅速躲到了床后的衣柜里,通过柜门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门被推开,葛明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老者,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时间快到了,”葛明远低声说,“你确定这个办法有效吗?”
老者点点头:“老爷子的魂魄还未散去,大限也将至。明晚,正是施展仪式的最佳时机,万不可出了差池。这戏一旦在中元节那晚被抢来,就与老爷子的魂魄相连,让他在外人看来仍然'活着',能否续命还未可知,且看老爷子造化了。”
“很好。”葛明远满意地笑了,“只要父亲能在中元节后'活着'度过他的寿辰,那份合同就自动生效了。”
老者打开木盒,我们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纸人,栩栩如生,面容竟与网上葛老爷子的面容一模一样。
“记住,”老者提醒道,“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否则不仅仪式失败,还会招来血灾。”
葛明远不屑地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安排。那晚的戏,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打断。”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们从衣柜里走出来,面面相觑。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林老沉重地说,“葛明远不仅要举行仪式,还准备了一个替身纸人。”
“用纸人替代活人,这不是民间所说的'替身咒'吗?”程映雪惊讶地说。
吴叔点点头:“没错,这是一种极为邪门的法术。用纸人替代死者,让死者看似仍在人世。但这种法术,通常要以活人的精气为祭。”
“换句话说,”我咽了咽口水,“葛明远打算在中元节那晚,用别人的命来维持这个法术?”
“很可能是参加寿宴的宾客。”林老说,“人越多,分摊的损害就越小,不容易被察觉。”
“这也太没人性了!”我越想越气,“不行,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吴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需要两手准备。一方面,我们要找到那个纸人,毁掉它;另一方面,我们要找到破解仪式的方法。”
“可是,老爷子说'戏不能停',如果我们强行中断仪式,会不会出问题?”我担忧地问道。
林老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中断仪式,那样太危险了。”
七爷这时候难得地认真起来,摇了摇尾巴:“嘿,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能会有帮助。城西戏院的老班主,他对戏神的仪式很了解。”
“老班主么,那我们赶紧去找他!”我急切地说。
我们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葛家,驱车前往城西戏院。
夜深人静,戏院早已关门,但在七爷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住在戏院后院的老班主。
老班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听完我们的叙述后,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你们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种古老的替身仪式。”老班主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戏曲中,有一出特殊的戏,名为'替身咒',常在中元节演出,据说能沟通阴阳两界。”
“那我们该怎么破解这个仪式呢?”程映雪急切地问道。
老班主沉思片刻,说道:“按照传统,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但可以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引导完成。”
“什么力量?”我追问。
“戏神,”老班主的眼神变得深邃:“只有请来真正的戏神,才能压制那纸人的邪术。”
“怎么请戏神?”吴叔问道。
“中元节当晚,必须有一个纯净的灵魂作为媒介,穿上特制的戏服,演一出'铡判官'。”老班主站起身,从一个古老的箱子里取出一套泛黄的戏服,“这套戏服已经有百年了,专为请戏神而制。”
我们看着那套戏服,内心充满敬畏。
“可是,谁来穿上它呢?”吴叔问道,“老班主说需要纯净的灵魂。”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咽了咽口水:“为什么看着我?”
“因为你年纪小,心性单纯,且身负阳气。”吴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阳气盛的人,最易通灵到戏神。”
七爷慵懒地说:“怕啥,你不还是黄花大小子么!”
我哑口无言,确实,我还没找过女朋友。
“那……”我看着那套戏服,心里有些没底,“我试试吧。”
老班主点点头:“好孩子。记住,中元节那晚,当葛明远的仪式开始时,你必须穿上这套戏服,登台演出“铡判官'。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请来戏神。”
“我明白了。”我郑重地接过戏服。
程映雪忽然握住我的手:“纪琉哥哥,你……”
我看着她的美眸,心中不由得一暖:“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小心为上。”林老提醒道,“葛明远不会轻易让你破坏他的计划的,他可不是什么。”
吴叔沉思片刻,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中元节那晚,葛明远肯定会在寿宴上举行那个仪式,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你能顺利登台。”
“我可以帮忙。”七爷邪笑了一下,“交给我就行,我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掩护纪琉登台。”
“好,有劳七爷了。”吴叔松了口气,双手抱了抱拳。
我们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最终敲定了计划。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老班主叫住了我:“孩子,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什么事?”我转身问道。
“阴阳有别,生死有序。”老班主叹了口气,“一旦你穿上这套戏服,引来戏神,你自己也会面临危险。戏神的力量太强大了,可能会影响你的神智。”
我心头一紧:“那该怎么办?”
“必须有人在戏结束后,立即为你脱下戏服。”老班主严肃地说,“否则,戏神可能会附在你身上,永远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