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起来，对于周围的感知越来越弱，只能迷迷糊糊感觉到他们朝我围了过来。

程映雪试图伸手去脱我身上的戏服，但那衣服却像是焊死在我身上一样，任凭她怎么拽都没能拽动半点。

七爷率先来至我的身前，身周涌起一团黑雾，而后再度幻化成先前在程家见过的那个猫耳青年。

那是七爷的人形！

七爷眉头紧皱，琥珀大眼直勾勾盯着我。

“程丫头，你先到一边去，我试试！”

程映雪闻声点点头，已经是急得快哭了。

七爷上前将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并没有像程映雪一样去拽，而是嘀咕一句。

“怎么会这样？”

他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疑惑，吴叔听出了异样，上前同样将手搭在我的身上，眉头瞬间皱起。

“这小子的身上哪儿来的这么重的阴气？”

“戏服有问题！”

七爷当即断定了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他收回了手，看向吴叔。

“你来吧，把戏神请下去这种活不适合我干！”

说完，七爷身形一闪，就重新回归到了那黑猫形态。

吴叔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七爷都只是一只妖，身上的妖气对于戏神而言并没有任何威慑用处，反倒不如他们修道之人身上的那点道家气息。

吴叔当即招呼着程映雪，“程丫头，上后面把先前供奉戏神的那个木匣子搬过来，老家伙，去找点贡品和纸钱蜡烛！”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那老头说的，后者同样是陪着笑脸应答。

没多久，二人就带着吴叔吩咐的东西赶了回来，在吴叔的招呼下，将那木匣子摆放在了侧幕，其中便是戏神的画像。

将贡品整整齐齐摆放在画像前，吴叔这才扭头看向众人。

“老丘跟我一起，程丫头你们也来！”

虽然不清楚吴叔到底要干什么，但姐妹花还是乖乖站到了吴叔身后，反倒是那老头有些扭捏，正想张嘴婉拒，就看到七爷朝着他舔了舔爪子。

“是你自己过去，还是我送你？”

“别别别七爷，我自己去自己去！”

老头讪笑着，别看他五六十岁的年纪，但在活了百余年的七爷面前还是个晚辈，更何况七爷的本事他可是实实在在见识过的，根本不敢反抗。

老头灰溜溜来到吴叔身后，便见后者轻哼一声，随后从桌上取过香火，一人分发了三柱，这才正色看着戏神画像，口中朗喝。

“法事圆满要送神，弟子万分感谢，现送各诸神回归原处，有殿归殿，有案归案，有府归府，有宫归宫，有亲归亲，无堂无殿者，散阳天下。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罢，吴叔率先在蜡烛前点燃香火，将三柱香恭恭敬敬插在了香炉之中，随后退了回去，余光瞥了眼老头。

老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仿效着吴叔的动作为戏神上着香。

再之后才是姐妹花二人，这种送神仪式对她们而言并不陌生，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直至所有人都上完香后，又在吴叔的带领下双膝跪地，引头至地，稍作停顿后，才逐个站了起来。

吴叔这才看向程映雪，“程丫头你再去试试。”

程映雪点点头，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我跟前，朝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戏神，求求你从纪琉哥哥的身上下来吧！”

嘟囔了一句后，程映雪才伸手去扯我身上的戏服。

然而这一次，戏服却很轻松地就被她拽了下来。

伴随着戏服立身，我才停下了先前的唱曲动作，整个人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程映雪的身上，亏得小丫头力气大扶住了我，要不然她可就得直接被我压在身下了！

吴叔见此一幕松了口气，一旁的程映雨同样轻拍了拍胸脯。

“先离开这儿吧，鬼戏就交给你了，搞砸了你知道什么后果！”

七爷这时候瞪了那老头一眼，随后看向台下的众人，似乎同样有着转醒的迹象。

老头猛地瞪大眼，脱口而出。

“七爷，我......我不会啊，这......”

七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敢再说一遍吗？你不会？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跑了的那家伙是你的徒弟！”

此言一出，不光是老头愣住了，就连程映雪她们都出乎意料地瞪大了眼。

七爷哼哼了一声，就在老头躲闪的目光下离开了。

吴叔背着我，一条胳膊因为之前与那女鬼纸人斗法受了伤，发不了大力，只能用另一条胳膊撑着我的身子，姐妹花跟在后面，朝城西戏院走去。

上次来的时候是为了打探如何破解替身仪式，而今重来却是为了从这拿走的戏服。

远远的，就看到戏院内同样唱着戏，大门敞开，台下没有一个观众，却是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板凳，显然这中元节给鬼神唱一夜戏的规矩各家戏院都不敢破。

在七爷的带领下，我们重来到了老班主的屋子，可当后者听闻我身上的意外情况后，却是直接傻眼了。

“老班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只要在唱完戏后脱下戏服就行吗，怎么这小子身上突然会沾染上这么重的阴气？”

老班主没搭吴叔的茬，而是拿起戏服仔细端详了起来，片刻后摇摇头。

“不对啊，这戏服上也没有什么古怪之处，理应不会是戏服的问题，这问题八成是出在这孩子的身上了！”

吴叔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呢喃一句，“难道说是这小子的九坎命格导致的？”

老班主目光闪了闪，哆嗦着手点燃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若真是九坎之名的话也在情理之中了，莫要忘记了今夜是什么时节，请戏神的场面必然是百鬼齐赴，这孩子魂离肉体那么久，难免不会被阴气侵蚀，调养调养就好了。”

老班主说的斩钉截铁，吴叔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话，点点头，倒是七爷一直沉默不语，像是在想什么。

老班主正打算再开口说几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爷爷，上次跟你说的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