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三大口喘着粗气,剧烈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吴叔与七爷对视一眼,都有些凝重。
看样子,胡家屯子这是遇上麻烦了!
丘三毕竟是从胡家屯子出来的,就算是当年之事让他心存芥蒂,但历经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对他而言还是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出事。
“十三,你瞒不住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丘三紧盯着胡十三,沉着脸一字一句问道。
胡十三迟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
“唉!三哥,是堂口出问题了!”
他死死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骨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仿佛正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角力。
丘三愣了下,疑惑道。
“哪个堂口?”
胡十三再度叹了口气,无力道:“大堂口,就是村子里最大的那个!”
丘三猛地瞪大了眼,那可是他们胡家屯子最大的堂口,供奉着整个胡家屯子几百年来所有仙家子弟的排位,还供着狐仙,怎么可能出事?
“到底怎么回事?”
胡十三自顾自点燃一根烟,回忆道。
“半个月前的傍晚,顺子媳妇去老龙沟打水。”
他突然压低声音,堂屋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分。
“那会儿天刚擦黑,风挺大,据她说远远瞧见山泉中央浮着个东西,她当是什么垃圾就给捞了起来,结果发现是个红绸子包裹的硬物,打开后是个红木盒子。”
“那盒子沉甸甸的,打开后是颗泛着绿光的珠子,当时顺子媳妇以为是谁家丢了的东西就给带回来了,本是想等着第二天挨家挨户去问问是谁丢的!”
胡十三顿了下,时至今日,再回想起那天的事都有些捉摸不透。
“可谁能想到......当晚顺子媳妇就出事了,夜里突然浑身抽搐,嘴里吐着黑沫子,顺子连夜把我们都叫了过去,当时看她的症状就像是被邪祟上身了,我也没多想,就让人请仙给她驱邪,哪儿承想仙家还没上身,鼓就裂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丘三,就连对于出马仙家了解不多的吴叔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鼓裂了?单鼓可是有仙家庇护的,怎么可能裂?”
丘三诧异出声,胡十三却是摇起了头。
“不知道,我到这会儿都没想明白!”
我望着胡十三苦涩的面容,仿佛看见那个寒夜,整个堂口手忙脚乱的模样。
倒是七爷依旧是那副平静姿态,淡淡出声道。
“后来呢?”
“从那以后,”胡十三压低声音,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诡异的节奏。
“村里接二连三死人,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老七家的闺女在井边打水,捞上来一双据她说是之前丢了的一只鞋,但鞋尖绣着的蝴蝶全变成了白幡;还有六叔,大半夜跑到了山上,结果摔下山崖,找到的时候怀里抱着个空着的红绸盒子!”
“当夜,我就叫了堂口十八个子弟轮番请仙,结果黄三爷附体时浑身发抖,神鼓敲出的声音竟变成了女人的哭声!”
七爷突然插话:“你们没试过用堂口法器镇邪?”
“怎么没试!”胡十三猛地站起来,撞倒了一旁的太师椅。
“我们摆了七星堂口阵,供上百年狐仙牌位,可那珠子一靠近法器,竟把供奉的香灰都染成了蓝色!最邪乎的是老四,他戴着家传的雷击枣木令牌去碰珠子,结果令牌当场就炸了!”
丘三神色愈发阴沉,堂屋里的油灯突然诡异地熄灭,又在瞬间重新亮起,火苗变成了幽绿色。
“十三,你实话告诉我,珠子出现后,堂口的仙家可还有感应?”
胡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灰,喉结上下滚动。
“三哥,不瞒你说......自从珠子现世,堂口供奉的仙家牌位夜里就会发出怪响,像是有人在挠木板一样,而且前天夜里,我去上香的时候,亲眼看见狐仙娘娘的画像底下有一摊血迹,正好是个红盒子的形状!”
厅堂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的雨声愈发急促。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泥浆里拼命奔跑。
德顺媳妇披头散发冲进来:“村长!我收拾德顺遗物,从他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
她抖着手掏出个红绸小盒,盒子表面竟浮现出血色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般蠕动。
“我刚碰到它,就听见德顺在我耳边说‘别打开’!”
丘三箭步上前,刚要伸手,吴叔突然拦住他。
只见吴叔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在地上摆出北斗七星阵,又撕下衣角裹住盒子。
可那盒子却像活物般剧烈震动,红绸上的血色纹路蜿蜒如蛇,发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
“这不是普通邪祟!”
吴叔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堂屋里的温度骤降。
“胡村长,你们堂口请仙时,仙家可有提到红盒子?”
胡十三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嘴唇青紫,点了点头。
“他们没办法应对,我就请来了黄三爷,他说红盒藏着‘百年血咒’,是有人故意...”
他的话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
盒子猛地炸开,蓝光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屋顶。
众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皮肤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等光芒消散,只见光柱中悬浮着一颗珠子,珠子里隐约有个身穿萨满服饰的女人,她脖颈缠绕着红绸,额间贴着符纸,正对着众人缓缓转头。
那张脸腐烂不堪,眼窝里爬满蛆虫,却咧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牙齿,哼唱着。
“红盒装珠锁冤魂,堂口仙家也难镇...”
与此同时,堂口供奉的仙家牌位纷纷炸裂,碎木如飞刀般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