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轮文艺比拼,每一轮的评分都对他至关重要。
对于这一轮珍惜的题目,十五号在陈越作答的时候,已经想出了一篇文章。
不过他并没有信心,能够得到满分。
在数百万观众期待的目光中,十五号选手回答道:“那天午后,我提着一袋水果去医院看望母亲。
母亲隔壁床躺着一位姓陈的老太太,瘦小得几乎陷在枕头里。
她儿子每日傍晚匆匆来探视,坐不到一刻钟便要走。
说公司事情多,家里孩子小,声音里总带着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陈老太太话不多,却有一件东西从不离手。
是一把缺了两齿的旧木梳,那梳子实在普通。
木纹被经年累月的摩 挲浸润得发乌发亮,几根断齿的豁口处残留着几缕灰白头发。
她无事便摸出它来,手指一遍遍抚过梳背,目光虚虚地落在墙壁某处。
仿佛顺着那木头的纹路,能摸回早已消逝的年月。
阳光偶尔穿过百叶窗,斜斜地照在梳齿上,会映出一点微弱的光晕。”
观众们听到这里,直接听出了那件珍惜的物品。
就是躺在医院病房里,陈老太太手里的木梳。
虽然这把木梳破旧且普通,还有不止一根的断齿。
但从陈老太太珍惜的样子来看,这把木梳对她来说,一定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大家忍不住猜测起来,为什么这把木梳被陈老太太视为珍宝。
“我大胆的猜想一下,陈老太太如此珍惜这把木梳,一定是老伴生前,送给她的礼物,她时不时拿出来,应该是睹物思人。”
“陈老太太一把年纪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也没有人前来探望她,儿子也表现的很不耐烦,听着真让人生气,这把梳子也许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楼上的能这么说,家里一定没有个生病的老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老太太的儿子一边为公司的事情劳累着,一边还要操心家里年幼的孩子,还要照顾年老生病的她,一定非常的辛苦。”
“光是听着十五号选手的讲述,我就感觉有点揪心了,不知道文章后面的情节揪不揪心,陈老太太能不能有个好的结局啊。”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陈老太太一直保留着这把木梳,绝对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送的,拿着木梳就感觉那个人还在身边。”
“……”
十五号选手继续讲述着:“一日,她精神似乎略好。
竟对我低低开了口:“这梳子……是我老头做的。”
她枯瘦的手指捏紧了那截木头,指节微微泛白,“他走之前……最后一件东西。”
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又沉入她自己的静默里去了。
那梳子躺在她掌心,像一块被体温焐热了的旧时光的碎片。
几天后我再去看母亲,隔壁床已经空了。
床单铺得齐整,日光灯冷漠地照着光秃秃的床头柜。
护士正在清理,拉开抽屉,那把旧梳子赫然躺在里面。
护士随手拿起,皱了皱眉:“这破东西还要么?”
话音刚落,便“哐当”一声,把它扔进了角落的黑色垃圾桶。
塑料桶壁发出空洞的回响,那一声响动。
像一枚冰冷的石子,猝然投进了午后病房凝滞的空气里,也砸在我心上。
那截被摩 挲得发亮的木头,那几缕纠缠在断齿上的灰白头发。
瞬间没入垃圾袋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听完这一段讲述,许多观众直接在弹幕上发送了泪目的表情。
大家都在期待着,陈老太太能有个好的结局。
没想到十五号接下来的话,让直播间数百万人感到一阵揪心。
那把被陈老太太视为珍宝的木梳,的确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送的。
而且还是手工制作的,是那位老爷爷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位老爷爷,已经走了多长时间。
但是从木梳的破旧,还有上面的几根断齿。
就说明离世的时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陈老太太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靠着这把熟悉的木梳坚持着。
正是这一把,对陈老太太来说视如珍宝的旧木梳。
在陈老太太离世之后,被护士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数百万人听到这一段,伤心的不行。
“这把旧木梳,为什么会留在病房的抽屉里面,它的归宿不应该垃圾桶,应该和陈老太太一起离开,这是她生前最宝贵的东西。”
“陈老太太的离世太让人伤心了,要是她还在世的话,一定不允许这把木梳被扔掉,这是她的老伴生前为她制作的礼物,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听的我真想冲进病房里,把这把木梳从垃圾桶里拿出来,虽然它是一把破旧损坏的木梳,但是它承载的是一位老人的思念,也是一位老人真挚的爱。”
“听着很让人揪心,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对陈老太太来说,这把木梳对她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
可对来收拾病房的护士来说,只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垃圾。”
“……”
现场聆听这篇文章的选手和工作人员,也忍不住连连叹气。
为文章里的陈老太太感到可惜,也为那把破旧的木梳感到可惜。
在沉重悲伤的气氛里,十五号继续说道:
“我僵立着,喉头哽住,说不出话。
目光移回母亲床头,那上面正放着我给她新买的水果。
鲜艳饱 满的苹果和橙子,表皮闪着诱人的光。
可我忽然想起,我有多久没陪她好好说说话?
多久没耐下心来,听她讲那些讲过无数遍的旧事?
那些絮叨,那些重复,不也是她生命里仅存的、不愿丢弃的“梳齿”么?
窗外的阳光依然炽烈,照着那张空荡荡的病床,也照着我心里某个同样空落落的地方。
原来人世间最寻常的物件,一旦牵系了情意,便是无价之宝。
而最亲近的人,却最容易在匆忙的奔波里,被我们视作理所当然,蒙上灰尘。
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所谓珍惜,并非珍重那些昂贵的、稀罕的。
而是弯腰拾起那些被他人、甚至被自己随手丢弃的寻常碎片。
拂去上面的尘,看清它里面藏着的光。
那光,往往是我们日后在无边的寂静里,唯一能握住的温暖。
我默默在母亲床沿坐下,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了起来。
果皮螺旋着垂落,如同某种无声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