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然正在温声哄着温嫣儿,闻言,他徒然起身,不顾差点摔下床的温嫣儿,径直走向温瓷。
周围的气温,随着谢尘然的靠近,骤然下降。
“你说什么?”
“我说!”温瓷闭上眼,努力不去想尘馨救自己溺亡的那一幕,语气更加坚定:“我同意下堂。”
谢尘然死死盯着温瓷,眸底深处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温瓷,三年前是你死皮赖脸嫁进来的,你当谢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他神情阴鸷,显然动了怒,但温瓷始终一声不吭。
眼前女子姿容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一改她这三年来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这倒是有些出乎谢尘然的意料,他掐住温瓷的脖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
谢尘然语气平静,力度不减分毫。
温瓷被掐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好似又回到多年前,掉入水中那一刻。
极致的窒息感!
生命在不断消散!
意识模糊间,温瓷看到水中有一双长臂奋力托举她上岸。
画面一转,又看到岸上尘馨青白肿*胀的尸体。
尘馨为救她而死。
她不该眼睁睁看着她哥哥死....
“好。”
温瓷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可以让,让温嫣儿当平妻。”
谢尘然冷哼,松开温瓷。
“但,我有一个要求。”
温瓷捂着脖子拼命咳嗽:“你们只能办婚事,但不能歃血为誓,否则我宁死不让她进门。”
谢尘然迟疑片刻,居高临下道:“好!”
温瓷终于松了一口气。
“姐夫~缺少歃血为誓的婚礼是不完整的。”
温嫣儿有些不满,她身子都给了他,他也说过只要她一人当他的妻。
现在,他不仅不舍得温瓷下堂,还不许她与他歃血为誓。
谢尘然安慰: “好嫣儿,你就将就一下,不然母妃那里,我不好说。”
“好吧。”
温嫣儿自知不能逼谢尘然太紧,强忍心中妒火,故作乖巧:“尘然哥哥,嫣儿衣不蔽体,不知可否向姐姐借一身衣衫?”
谢尘然立刻转向温瓷:“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给嫣儿找身衣服去!”
温瓷面无表情打开箱笼,刚要拿一件衣服给温嫣儿。
温嫣儿眼底一闪而过算计之色,急忙阻拦:“不劳烦姐姐了,嫣儿自己拿。”
温瓷深知温嫣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唤她的机会,如此反常,必定有古怪,只是还不等她仔细观察,谢尘然就将她推了出去。
“今日母妃寿宴,客人众多,本世子远在京都的小舅舅,当今的渊王殿下也会来,你快些帮母妃待客,别在这杵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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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世子这样对您,奴婢真替您不值。”
听着丫鬟绿茵替自己打抱不平,温瓷摇摇头:“没事,也许再过几个月,世子就.....”
“夫人,您说什么?”绿茵没听清楚。
“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顾公子伤势如何了。”
“是。”
绿茵两眼放光,一改方才的颓废,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夫人,您真是妙手回春!”
“您捡到顾公子的时候,他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在您的医治下,不过半月,顾公子就行动自如,还能飞檐走壁了呢。”
顾厌是温瓷在半月前,上山采药时救下的。
他当时被人追杀,伤势很重,只剩下了一口气。
她怕惹是非,本不想救他。
却不想被这人拿刀架在了脖子,后来又被迫将他带进王府医治。
突然,绿茵有些泄气:“可夫人,世子爷不是让您帮王妃接待渊王殿下吗?”
“没事,母妃说渊王殿下来江陵郡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过两日才能到。”
说起七皇子封古渊,他是汝南王妃的表弟,年龄比谢尘然还小一岁,但按照辈分,温瓷和谢尘然不得不尊称他一声小舅舅。
她虽没见过渊王本人,却没少听闻他的消息,传闻他七岁为质,一朝回国,就以雷霆手段收复政权,在朝堂翻云弄雨,人人对他都避之不及。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出意外?
“对了,你刚说顾公子能飞檐走壁了?”
温瓷不再想旁的,语气有些惊喜:“那今日就让他离开吧。”
绿茵有些落寞:“这么快就让顾公子走啊。”
夫人自从嫁进王府,每日郁郁寡欢,整个人活得就像个木头。
可自从顾公子出现,夫人脸上终于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她不想顾公子离开,不想夫人又恢复成郁郁寡欢的样子。
温瓷捏了捏绿茵的脸蛋儿:“他再留下去,只会徒惹是非。”
她虽与谢尘然成亲三年,虽未有夫妻之实,但名义上,她仍是他的世子妃。
要是被发现在后宅藏匿外男,只怕麻烦。
今日婆母寿宴,人来人往,正好送顾厌离开。
绿茵叹息,忽地计从心来,佯装肚子疼:“夫人,奴婢有些腹痛,想去方便。”
温瓷不疑有他:“去吧。”
很快,温瓷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开着。
软塌之上,长发半披,一身玄衫的男人正半靠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读着,似乎没有察觉到温瓷的到来。
温瓷敲了敲门。
顾厌转过头,松松垮垮的白色内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大片线条流畅,令人血脉膨胀的薄肌。
然而温瓷像是没看到这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似的,她径直走向顾厌,目光紧紧盯着他胸口上的一片血红,面露疑惑:
“绿茵不是说你的伤好了,还能飞檐走壁了吗?怎么又流了那么多血?”
“叨扰夫人半月有余,心中有愧,本想试一下武功,看看自己是否恢复,以便尽快离开王府,不给夫人添麻烦。”
“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顾厌手帕捂嘴,不轻不重的咳嗽几声,再拿开手帕时,上面赫然一片腥红。
“不曾想,是我鲁莽了,强用内力,现在伤的更重了,只怕还要叨扰夫人几日。”
温瓷没有回应他,而是找出医箱:“你的伤还不稳定,这几天一定不要再乱用内力了,快躺回床上,我为你施针。”
“好,咳咳。”
顾厌顺着温瓷的胳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