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寿宴结束后，南菫诺让霍璟桉带着她去当年沐苏的车祸地。

“事隔这么多年，即便一开始就有痕迹留下，也该消失了。”

车上，霍璟桉话语沉沉。

显然是对她突然提出的这个提议不理解，也不支持。

“你弟弟一直把沐苏的车祸怪罪在我头上，弄清楚这个，你弟弟兴许能变正常些。你不乐意？”

南菫诺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发卡，思绪沉浸在当年沐苏车祸当天。

从早上到傍晚，所有她经历过的事情，她都努力的回想了一遍，甚至不惜放大任何一个细节点。

抵达当年的车祸地。

南菫诺下车，极力将当时她上车后又下车离开的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她跟沐苏就读的是同一所学校，一模一样的校服。

但她身高比沐苏要高一些，除此外，便是发型。

她没有染发的习惯，但沐苏有。

因是深夜，边上有不少店铺陆陆续续打烊。

“小姐，买水果吗？”

水果店老板看到她在外面走来走去，便随口问道。

闻声，她抬头看向店铺内。

水果店翻新过。

以往她也经常会路过这里，但并未觉着有异常的地方。

“妈，我新买的衣服放哪里了？”

这一道声音，直接将她的思绪带回几年前。

“妈，我的束胸服你给我放哪了？我明天有体育课，我要穿着……”

“妈给你买的文胸你不穿，穿那玩意儿，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年轻女孩并未露面，本在外头看店的老板娘念叨着起身上楼。

“妈，明天体育课跑步，胸……这样难看……”

“发什么神经？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就是会这样的，有什么好遮掩的。学校里的那群兔崽子，好的不学，坏的一学一个准，明天你妈陪你去学校找老师告状！”

……

那天，司机将车停在水果摊前，人则在边上的烟酒超市买烟。

她早沐苏一步上了私家车，静静等着她从学校出来。

但坐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偏着赶上西棠给她来电邀她去玩儿。

受不住她软磨硬泡，从书包里拿了钱包后就下了车。

下车时，她还刻意跟司机打了招呼。

他当时敷衍的应了声。

之后她过马路，重新回学校里去找西棠汇合。

但无论推演多少次，她始终捕捉不到可疑的人。

她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发卡上。

正好看到给女儿找了衣服后回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请问下，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一枚发卡？”

老板娘瞥了眼，摇头。

“你们要是不买水果，那我外头这一片可就收了。你们让让。”

话落，她开始把塑料箱一一搬到里面。

“南州说他是在水果铺找到的。”他应该不会骗自己的。

“时间太久远了，老板娘一天要招待很多客人，忘记也很正常。”

霍璟桉走到她身后，沉声提醒。

“但是很奇怪，沐苏因车祸伤的这么严重，我的书包都烧毁了，这一枚发卡却仍完好。”

也就蹭掉了一点油漆，很不可思议。

南菫诺将发卡别在自己头发上，“走吧。”

转身时，身后传来女孩子惊讶的声音。

“是你啊。”

她回头，看到一个短发女孩。

“你认识我？”

“嗯。以前你家司机经常开车到这边停下，去隔壁买烟等你跟你姐妹。”

女孩子说着，撸起睡衣袖子，帮着老板娘一起搬东西。

“我还记得，你那个姐妹之前跟一个长相很好看的女孩子，两人在我家门口争执来着。你姐妹推了那个女孩子一把，后来那个女孩子的家长过来阴阳怪气了你姐妹一番后走了。你姐妹气的不轻，泄愤的把发卡丢在了地上，还给摔断了呢。”

摔断了？

南菫诺摘下发卡，看着上面修补过的痕迹，“发卡后面她有捡回去吗？”

沐苏性子高傲，沐家也不缺钱，一枚发卡而已，断了就断了。

女孩子回忆道：“她没捡回去，但我家小妹当时捡起来后执意送回给她，她才冷着脸收回去的。”

“后来发卡修好了，她又重新戴在了头上。当时还特意跟我小妹聊了会儿天，说是感谢小妹把发卡捡起来给她，还特意拿给我家小妹看修复好后的样子，不过后面就……”

女孩后头的话，不说，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车祸。

这也是为什么发卡仍能完好的原因。

因为是沐苏刚摘下来，趴在车窗上递给人家妹妹看，正好斜对面一辆车失灵冲过来，造成了事故。

“那天，你小妹有受伤吗？”南菫诺问。

“轻微擦伤，不过吓坏了，受了惊，后面发了一场高烧倒是把小时候的那段记忆给烧没了。”

当年的车祸，严重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女孩亲眼目睹后，身心遭受的惊吓程度，可想而知。

“你还记得当时跟她姐妹争执的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吗？”

在旁听了许久的霍璟桉，沉声插话来。

“记得，前不久还在电视上见着她了。貌似已经成了知名女艺人了。”

一句话，直接把南菫诺心中的猜想坐实。

果真是她！

顾时苒。

“是她吗？”她调出照片给对方看。

“是，就是她。当时她嘴里还念着，什么你姐妹抢她男人一类的话，还说你们家活该破产一类的……当时争执很厉害，我怕她们激动之下，拿我家水果刀砍人，还特意给偷偷藏起来了。不过好在两人只是拉扯了一下，未等事情变严重，对方就被她家长辈带走了。”

长辈？

不知道为什么，南菫诺的脑海中闪过的是顾箐那张脸。

“也是一个女的吗？”

“嗯，很漂亮。记得好像是……姑姑。”

还真是她！

“车祸那天，我记得她还来我家买水果呢。她买完刚上车，我就看到你也来了。那个女人当时还盯着你看了许久，我心想着她该不会是要为她家孩子找你出气呢！”

听女孩说的有头有尾的，霍璟桉起了疑心。

“这么久的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家小妹当天受了惊，后发烧住院花了好多钱，那天的事情自然记得格外清晰些。”

女孩似是觉察到他语气中不友好，翻了个白眼后对南菫诺又笑道：“这发卡后来我交给了一个说是认识你的男孩子，长得老帅了。”

南菫诺微笑颔首，“嗯，这发卡就是他今天给我的。”

全然没想到，今天竟会有这么一场意外收获。

“我们收摊了，拜拜。”

女孩子跟她母亲一起在商铺内拉下卷闸门。

“沐苏的车祸，也许只是巧合。”霍璟桉沉声强调。

“巧合多了，就未必是真的巧合。”

南菫诺神色一冷，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道：“霍璟桉，你护短护的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