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魔性的声音火急火燎的响起,祁勿的身躯动了动,如同刚被解冻的大虾,看起来不太适应周围的环境。
“好商量,好商量!”
祁勿收起獠牙,双膝跪坐在地,脸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不好商量。”
陈否摇摇头,脸上惋惜。
“我很看好这小子,要是真让你夺了身体,那就是我的遗憾了。”
他说着,手腕翻转,那镜子竟然也冒出丝丝黑光。
罗迦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刹时间,一道黑影顺着那道伤口钻出。
可还不等他跑远,那镜子中的黑气便越来越浓,罗迦双目欲裂,奋力逃去,可他的速度却远远不及铜镜的吸力。
“你怎么会封魔术!这镜子是你早有准备?”
罗迦心下一沉,身上魔气不断爆发出来。
“你一开始便知道我的存在,你到底是谁…等等!”
罗迦忽然脸色一变,看向不远处那冲天的妖气,一瞬间,一股寒意在他心底窜起。
“你早便知道妖族要复活青丘之主,你也知道人族中有叛徒将我带离无人区,是为了让我今日出来制造混乱…”
他神色惶恐,看向陈否的眼神如同看着恶魔。
“只是你没想到镜子如今在这小子的手中,今天要释放我的人并没有来,是被你解决了?还是看到我已经出来了,所以他并没有动手…”
罗迦渐渐放弃抵抗,任由镜子将自己的身体意识重新封印。
“你比我更像恶魔…”
镜子中传来一阵丝丝声,罗迦的身影消失不见,偶尔几句咒骂在镜中传来,陈否则是充耳不闻。
“一个老东西,脑子还挺灵光…”
陈否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手中,那枚铜镜里隐隐透出黑色的光晕。
他一手捧着镜子,一手捏决,很快,那镜子如同一块泥巴般,被他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
陈否捏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镜子,放在祁勿额头仔细比对,确定大小和他眉心的伤口差不多,他这才将这枚镜子嵌入他的眉心。
随着镜子缓缓渗透,一丝丝血肉蠕动,迅速将他眉心的伤口覆盖。
陈否上手摸了摸,确定其中连一丝凸 起都没有,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应该就没问题了…”
不过多时,祁勿悠悠转醒,脑中虽是昏沉,但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性灵似乎壮大了许多。
“怎么回事,我不是…”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颈,一转头,却看见身旁一位邋遢的中年男子翘着脚,目光远远看向天空中的血雾黑云。
“对了,青丘之主!”
他忽然缓过神,看向身旁这个“老熟人,”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祁勿本能的拉过他的肩膀,声音急切道。
“快走,你应该也是军中的人,妖族要复活青丘之主,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城内…”
他话还未说完,一声长啸划破天际,黑云中,那道九尾狐的身影愈发壮大,青色,紫色交织的光晕缠绕在一起,最后逐渐化作凝实的肉身。
“轰隆!”
一道雷声响起,黑云似乎是一只灌满水的气球,青丘之主在其生长,扭动,那黑云每被撑 开一点,空中那滔天妖气便壮大一分。
“快走!”
祁勿大呵一声,也不顾罗迦消失一事,刚要转身,却被陈否一把拉走。
“来不及,青丘之主马上就要复活了。”
陈否声音淡淡,看向祁勿的眼中带着玩味。
“这里距离关宣镇还有数里地,等你赶回去,青丘之主早已杀到你面前了。”
祁勿面色一白,不反驳,目光却是冷冷的看向陈否:“那你是什么意思?各自逃命?弃城中的百姓不顾?”
他刚要抽刀,但下一刻,他却感到腰间传来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
他目光呆愕,看向先前还离他有着两三步距离的陈否,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急躁。”
陈否手掌摩 挲着下巴上那几根短促的胡须,眼神中满是无奈:“我又没说不作为,别那么急嘛。”
他说着,眼眸似睁还闭,下一刻,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祁勿微微发愣,还不等他搞清现状,地面纷纷开裂,一株榕树缓缓从地底冒出头。
先是两三米,再是七八丈,短短片刻,那榕树竟然与天相连!
陈否神色傲然,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在树冠上。
那榕树还在疯狂长,叶织如席,遮天蔽日,将陈否的身影一点点朝着那四道血雾光柱拖去。
“请我刀来罢。”
他的声音遥遥空响,祁勿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璀璨的刀光亮起,至上而下,贯穿整棵榕树。
陈否抬手,展开手掌,只顿时,那道刀光腾空而起,下一刻,绚丽璀璨的光芒照耀整片天空,连那团黑云都被他捅破半截。
“参将?”
祁勿伫立在榕树脚下,神色动容,那道刀光给了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如同他的敕风刀法未能触及至圆满至臻境时缺失的那点灵光。
他已经隐隐猜出对方的身份。
脚步轻快,凌空而行,并非是榕树拖拽着他前行,而是他每次前行时,都在操控着榕树为他脚下铺出一条道路!
这是何等恐怖的精神力!
不过多时,陈否缓缓来到山林之间,一面面祭坛在他四周逸散出恐怖的妖气。
他居高临下,目光扫视,脚下的藤条化作四只触手,不断向四座祭坛攀去。
而在那祭坛旁,无数妖兽呕哑嘲吼,见到榕树上垂落下一道道生根,便蜂拥而上,撕扯起那株榕树。
鼠妖,蛇妖,猿妖,虎妖,狮妖,数以百计的妖兽加入战场。
在那妖兽潮中,不断有妖兽化作半人半妖的形态,手持各类刀枪剑棍,亦或口吐水火,将生根砍的东一块,西一块。
可忽然,陈否轻轻抬手,榕树枝条高高跃起,无数妖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甩下。
下一刻,无数垂挂的生根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化作毒蛟蝰蟒在林地中穿行,随着生根每一次游移穿行,便能听到林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陈否充耳不闻,仿佛造成这种血腥屠戮的根本不是他一样,方圆数十里的妖族被他一人杀的丢盔弃甲。
祁勿站在数十里外,虽然无法亲眼看到妖族被屠杀的场景,但身前的榕树爆发出的无尽威能却也让他内心惊颤不已。
仅是余波便有如此恐怖,那真正要面对陈否屠杀的妖兽该是何等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