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刘二妮仅仅是经过一白天就已经失温了。

就在和姜羡光一起吃饭时，她身上还有温度。

这时刘二妮靠我更近了一些，将头赛到我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是啊，扬哥，我怎么能不害怕呢。”

我顿时一阵恶寒。

抬手轻轻放在她头上摸了摸小声说道：“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戏台上的姜羡光这时已经说完了话，轮到方镇长了。

方镇长表达了对三个外来商人的欢迎，并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一番姜家班的皮影戏。

到了最后，他双手轻拍，示意皮影戏可以开始了。

啪嗒！

这时戏台幕布后传来一个声响，最后一个光源随之灭掉，院落内陷入黑暗。

我正要起身，一盏暖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幕布后再次亮起了微弱摇晃的光亮。

有人将灯泡的光源换成了煤油灯。‘

已经落座的姜羡光稍稍解释了一番，说这种光源下的皮影戏更有感觉。

我又不是第一次看皮影戏，他的这种说法，我是认同不了。

灯泡的光更亮一些，最主要的是稳定，不会因为有风而摆来摆去。

可是这煤油灯，一旦有些风吹早从光源就会被拉长，导致皮影戏的呈现效果差不少。

我只能认为，这里面更有深意。

皮影戏开场了，咿咿呀呀的唱腔一响起，两个皮影子小人跃然幕布之上。

第一出皮影戏唱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奏鸣的乐器声下，孙悟空持起金箍棒闹上了天宫，引得院子内观看的人纷纷叫好。

赵老爷那几个有钱大户，包括外来的三个商人，都发自内心地鼓掌叫好。

我则是冷冷地看着，回忆起了之前一个没想通的问题。

那就是，我当初是怎么中招的。

去到姜琴家里时，我全程没和姜琴有过任何接触，没吃过桌子上她煮的粥。

到最后还是中招昏了过去。

原本这个原因我怎么想也没想出个结果来，但是刚刚灯泡换煤油灯之后，我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晚上的姜琴家桌子上摆着的煤油灯燃烧起来的味道似乎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

一如我现在鼻孔中钻进去的味道。

除了淡淡的煤油味儿，貌似还有一种淡淡的，难以说上来的奇怪味道。

会不会就是当晚的这种味道让我昏了过去，今晚换掉灯泡，掌上这煤油灯也是同样的原因？

还有桌子上的糕点，同样是有问题的。

想到这，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当着刘二妮的面丢进嘴里，随后趁她不注意，吐了出来，捏在手上，一部分丢在地上，一部分捏成两颗小圆球儿，偷偷塞进了鼻孔。

今晚上这场皮影戏，肯定不是唱给我听的。

主要的还是外来的三个商人，或许还连带着赵老爷为首的那些有钱大户。

基于这种情况，无论是糕点，还是换上的煤油灯，都不是针对我的。

毕竟姜羡光想要搞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了。

不知道吃过饭后，刘二妮有没有将我爷会到镇子上来的消息，传给姜羡光，后者听到这件事后会作何打算。

尽管不是针对我的，我还是打算避免等下再次昏迷，或许能看到他们本不想让我看到的事情。

皮影戏咿咿呀呀唱了好一会儿，在几声清脆的锣鸣中，进入了高潮部分，孙悟空解决了很多天兵天将，玉皇大帝派出了清源妙道二郎显圣真君。

这一出皮影戏到此结束。

梆子声敲过两响，幕布后唱皮影戏的人走到台前，深深朝台下的看客鞠躬。

“好，这姜家班的皮影戏真是一绝，平时这一出皮影戏还真是见不到。”

赵老爷率先开口，敞开怀，从兜里掏出钱抡圆了胳膊丢到了台上。

外来的三个商人同样毫不吝啬，递上了不少钱。

姜家班的几个唱戏的接过钱后，走下了台，换上了另外一批人。

我的目光一直跟着下台的几个人走，他们规矩地站在了山水石面前。

那个驼背中年跟即将要上台的几个人交代了几件事。

新上台的几个人转到了幕布后，掌上了第二盏煤油灯。

鼻子里塞了糕点揉成的小球儿，说起话来难免瓮声瓮气，为了防止刘二妮发现不对劲，我一直沉默。

第二出皮影戏就没了一场那么新鲜，我在周家班同样见过。

无论是唱腔还是皮影戏的动作，姜家班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注意到，赵老爷还有三个外来商人桌子上的糕点已经吃去了大半。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上的月亮都已经快要隐得看不见了，月光变得越来越窄，院子内的光亮完全是靠幕布后的煤油灯来提供。

小院内漆黑一片，就算是离我最近的巡警队长还有王庆喜，两人的身影也成了黑乎乎一片，模糊的不像话，根本看不清。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院子里根本排不上号，俩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是随大流的鼓掌，小声叫好。

时不时地吃上几块儿糕点。

过了一会儿，第二出皮影戏结束了。

这一次叫好声明显小了很多。

轮到第三波人上台时，果然掌起了第三盏煤油灯。

院子内比刚刚稍微亮了些。

第三出皮影戏，一开场，我就感觉浑身发毛。

我太熟悉了！

梆梆梆！

梆梆梆！

梆子声开场，随后便响起了幽怨的戏腔。

“夜风凉哎，月昏黄。”

“谁家书生独彷徨哎。”

正是周家村唱的那一出画皮！

晚风微微拂过，三阳火俱灭的我十分敏感，一点点微风就让我浑身彻骨般的寒冷。

“哎，这一出皮影戏我怎么没听过，姜班主，这一出是什么名堂，有点意思啊。”

我听见了赵老爷的询问声，他的声音和最开始叫好时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最开始洪亮，现在则是有些微弱，还有一些萎靡。

“赵老爷，这一出皮影戏叫画皮，你且听吧。”姜羡光朗声笑了笑，便不再回话。

别的不说，画皮的确足够吸引人，所有人都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