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重新补了一道符,乔老大脸色没有刚刚那样难看了,走上前朝我拱拱手。
“小道爷,村子里的那帮人如果真是绺子,咱恐怕就得一直跑路了。”
“咱现在下了土路,你们还能在林子里找到方向不,应该顺着哪个方向走,到那个王爷墓,对了,沿途的村子一个也不能进,说不好都是和那伙儿绺子有关系。”
我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白面馒头,丢给乔老大之前,自己先咬了一口。
“嗨,用不着。”乔老大知道我是怕他不吃,这才咬了一口,接过馒头他狠狠咬上一大口,趴在地上,从一个小水坑里面舀了一些水喝,这才用袖子一抹嘴道:
“小道爷,用不着担心,我和我弟弟都是从小就在大山里蹿,只要还能瞅见太阳,那方位就绝对错不了。”说着他谨慎地朝四下看了看,眼珠子转了转,稍微有些发愁。
“但是这林子深处好像是没人来过。”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我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理解了他是啥意思。
这林子里实在是有不少好山货,乔老大指的那一块儿就长着一株何首乌。
这玩意要是采了,拿出去到市面上,完全够一大家子大半年吃喝不愁了。
靠山吃山,正常来说,这林子周围有那么多村子,这里面的好山货,好药材啥的,都应该被挖完了才对。
可这一路走过来,这林子里几乎没碰见有其他人进来过的痕迹。
不止是何首乌,黄精,一线莲还有重楼,都见到了。
这要是在往常,看见这些稀罕玩意,就算是手上拿不下,我也得用嘴叼着叼出去。
可是现在我根本开心不起来。
这些药材都不是短时间能长起来的。
能好好地在名面上,至少是好多年林子里没来过人了。
住附近的人都不往这里面来,我已经闯进来了,而且一时半会还不能退出去。
“你觉得他们是啥情况?”我朝着那一株何首乌走去,蹲在地上,扭头问乔老大。
“我估计是这周围哪个山上的绺子,混不下去,所以直接跑到这村子里,把村子里的人都给连宰带埋了,就一直住下来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抽抽,挖土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如果是乔老大说的那样,恐怕这一伙绺子人数少不了,而且绝对不是一个村子这么简单。
一个村子里混进来一两个绺子,生活下来倒是有可能,但要是一整个村子全成了绺子,那周围的几个村子绝对也都出了问题。
别说挨得近了,就算是挨得不近,相邻两个村子时不时换点粮啊,换点鸡啊鸭的,都十分常见。
一整个村子都被绺子给占了,临近的村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那一直相安无事,大概率是周围临近的村子也遭殃了。
想到这我不禁问道:“一般绺子能有多少人一伙?”
“这玩意说不好。”乔老大走来过来,蹲在我身边,帮我一起挖那一株何首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从土里挖东西,他是老手,三两下就将土给刨开,将那一株何首乌连根拔除塞到我怀里。
“十几个也有,几十个的也见过,最多的我听说能有几百号。”
“不过,这附近哪能养得下这么多的绺子呢,不太可能啊。”
他站起身,朝天上的太阳看了看,随后胳膊一挥,“那边,就是咱最开始遇到的位置,就是你住的那个村子那边。”
在林子里辨位的这两下子,乔老大比我强。
“这附近没山,就你们家住的那边,有一座大山,绺子这玩意基本上都是在山上盘着,山越大,能养下的绺子越多。”
说着他看向我,“小道爷,你在村子里住了那么久,听说过山上有绺子吗,大山周围的村子里有哪一个被劫过吗?”
乔老大说到点子上了,这附近确实是养不起绺子的,更何况我感觉这帮绺子得又个上百号,甚至不止。
“外来的?”
“有可能。”
乔老大话音刚落,我们身后的林子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乔老二从草棵儿当中钻了出来。
“大哥,咱走的路我给打扫好了,我还在边上蹲了一会儿,没见着有人往这边追过来啊。”
听着乔老二的话,我皱了皱眉毛。
没追上来?
“咳咳。”
乔三妹醒了过来,轻轻咳了几声。
乔老大和乔老二赶忙跑了过去,蹲在乔三妹身边。
“三妹,你咋样了,哎呀,你可吓死我了!”
“大哥二哥,我睡了一个好觉,肚子里不闹腾了。”乔三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她现在十分满足,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侥幸。
“三妹啊,肚子里面的玩意不闹腾了,你得多谢谢小道爷啊,他在你肚子画了符,这才把那邪玩意给镇住了。”
乔三妹睁开眼,身上的死气爆涨。
我连忙退后几步,乔三妹给我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当初遇到的三具把扒皮干尸。
甚至不只是扒皮干尸,而是超过了将三具扒皮干尸惊退的五脏庙庙主。
林子当中霎时间狂风大作。
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乔老大,乔老二!”
我惊呼一声,可视线当中,这两人表情木然,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双臂微微抬起,像是被 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直直地摸在了乔三妹隆起的肚子上。
她肚子上由我画下的三清震煞符,此刻竟开始发光!
由红色的光,眨眼间变成了黑光。
此种变故,超出了我的想象,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可我跑着跑着,却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在倒退。
我拼尽全力往前狂奔,可两条腿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越抬越沉,越抬越沉。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攥住了。
那种滑 腻,冰凉的感觉让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
我耳边隐约传来了不可名状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在说什么东西,听不真切,却一直强硬地往我耳朵里钻。
到最后我彻底闭上了眼,喃喃道:
“资本,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