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鸭蛋算是个荤菜了。
鸭蛋本身就比鸡蛋值钱。
我们家没养鸭子。
估计又是我奶上别人家换的。
吃完饭,我奶眼睛弯弯地看着我,脸上的笑模样咋压都压不住。
“孙子,你是不是喜欢刘家那三丫头?”
“啊?”
我脸刷一下就红了,脸蛋子发烫。
“奶,你可别听风就是雨啊,是不是又在村口听谁瞎说啥了。”
“我不喜欢刘家那三丫头,我又不着急说媳妇。”
我奶慈祥地看着我,我妈也缓缓走到我奶边上,挽起我奶的胳膊,从背后翻出来一个花格子布包。
“你爷走之前说了,给你说个媳妇,先定下了,等他们回来了就让新媳妇过门。”
我妈翻开花格子布包,露出里面的钱票。
“这钱都是给你娶媳妇用的。”
“老刘家那三丫头,咱们都瞅着行,是个好孩子。”
“昨天我和你奶去问过了,她家里同意了。”
我滴妈,还有这好事儿!
我紧紧绷着的脸,实在是绷不住了,乐了出来。
说上媳妇了。
“去吧,下地干活以后来得及,去拿着钱领你媳妇上隔壁镇子上打个银手镯。”
我奶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大小伙子了,再扯几米布,奶给你做一套衣服。”
下地干活还是领着未来的小媳妇到镇上。
这选择让我为难了好几秒。
接过钱,我刚要出门,我奶就给我叫住了。
“带上干粮啊,你这小子,毛毛躁躁,去镇上来回得两三天呢。”
我奶给我整了个布袋子,把干粮给塞了进去。
临出门前,我来到家里的香堂,规规矩矩地跪在张家列祖列先前,磕了头,上了香。
装着画尸家伙什的箱子我没拿。
咱得板板正正的,背上个玩意,贼老沉不说,还影响形象啊。
去见刘二妮喽。
到了老刘家门口,我敲响了门。
“谁啊?是老张家小子吗?”
我未来丈母娘的声音。
“妈!”
我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句。
“哎呀,你这小子,这还没过门呢,这就叫上了。”
刘二妮的娘,嗔怪了几句,侧开身子,指了指屋里,“去,自己去叫人。”
随后她又笑着小声道:“昨天你家里人来说完媒,这小妮子一晚上没着睡觉,开心着呢。”
这叫啥,这就叫两情相悦,还有魅力啊。
我应了一声,迈着步子往屋里进。
刘二妮她爹早年上山打猎,被狼崽子给撕了。
就找回来半拉身子,骨头都被叼走了半截儿,没能落得个全尸。
就剩刘二妮她娘,拉扯着三个丫头。
家里没个男人,四张嘴要吃饭,日子过得苦。
我爷给老刘画的尸,然后一直帮衬着。
让我隔三岔五就拿点吃的送过去。
还总让我去河边挑水给送去。
一来二去,我就和刘二妮熟了。
那时候小,不懂。
现在合计过味儿了,我爷真牛,早早就把儿媳妇给我定下了。
进了大屋儿,往边上一看,刘二妮正背对着我,靠在墙边呢。
穿的是过年才能穿的新衣裳。
大红花一朵接着一朵开在身上。
漂亮
刘二妮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衣服边儿。
“二妮儿?”
她害羞,我心里其实也怦怦跳。
但毕竟是带把儿的,我得主动点。
喊了一声,我就走过去,拉她的衣服。
好家伙,这刘二妮,平时劲不大,这时候跟头倔驴一样,干拉拉不过来。
“走,二妮,带你上镇子上扯衣裳去。”
我绕到她身子边儿,半蹲着钻到她身子下边,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哎呀,张扬!”
刘二妮脸比衣服还红,鼓着脸蛋子。
她原地撅了几下,两条厚实的辫子抽了我两三个嘴巴。
我捂着脸一个劲喊疼,才把她给骗过来。
“哎呀,张扬你没事吧?”
“我有啥事啊,我乐意让你辫子抽。”
我奶让我嘴巴甜点,我感觉我这话够甜了。
我一把抓住刘二妮,瞅了好几眼。
胸前鼓囊囊的,不知道在里边藏了啥玩意。
刚要抬手去摸摸看,被她一巴掌给拍掉了。
“你干啥!”
她的脸更红了。
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她才扭扭捏捏地背上包裹,跟在我身后往外走。
走到村口,咱们俩朝大山的反方向走。
想要去镇子,得去找赶驴车的三胖子。
附近几个村子,要去镇上,都得坐他那个驴车,不然要是走的话,那可猴年马月了。
上次我爷从镇子上回来,我见过一次三胖子。
那家伙是真没白瞎他的外号,真胖。
三胖子住在隔壁村儿,距离不远,用不了一会儿就能到。
一个人走得快,两个人可就慢了。
我和刘二妮打打闹闹,在小道上聊了不少。
“二妮儿,你以后就是我媳妇了,你可得洗好衣服,做好饭。”
“下地干农活,累的事情我来。”
“去去去,谁说我要当你媳妇,还没过门呢。”
“啊,那我可要回去了。”
“逗你玩的。”
有说有笑到了隔壁村子,我和刘二妮,站在村口等了好一会儿。
三胖子十天去一次镇上,想要去的,都在村口等着就行。
驴车最多坐六个。
蹲了一会儿,三胖子赶着驴车从村子里出来了。
肥胖的身子压得木板车嘎吱嘎吱响。
我都怕那拉车的老驴一口气喘不上来。
“你俩上镇上啊?”
三胖子油腻腻的脸上,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瞄到我和刘二妮身上,一抬手,“给钱。”
给了钱,我扶着刘二妮上了车,故意摸了下刘二妮的大腿,惹得她脸又是一阵子火红。
“再等一会儿,还有别的村子人要来。”
三胖子摇着鞭子,将驴车赶到树荫底下,眼睛一闭眯了一觉。
过了好一会儿,从远处的田地里,跑来三个人。
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年轻女人。
三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不少灰。
每人手上都拎着大包裹,一跑起来叮当响。
瞅着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男人,长得挺横,脸骨瘦,挂不住肉。
“哎呀,可算是赶上了。”
他单手一撑,翻上驴车,将其余两人的包裹都揽了过来,放在脚下。
“哎,大哥,搭把手。”
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应该是跑累了,大口喘着粗气,在驴车下边喊道。
被喊大哥,满脸凶像的人,没先搭理他二弟,反手先把那个年轻女人给拽了上来。
这女人一上驴车,我左边身子瞬间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