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颠簸了一阵后,很快车子便驶入了镇口。
镇子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小,只有一条柏油马路贯穿全镇,两旁是低矮瓦房青瓦灰墙间炊烟寥寥。
街角蜷着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目光呆滞地望向驶来的车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臊味,像是铁锈混着腐肉,随风一丝丝钻入鼻腔。
沿街的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肉条,黑褐色的表皮上爬满苍蝇,分不清是兽是人。
江烬微微蹙眉,车子刚一驶入这个镇子就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而且在网上看到的图片跟现实中的景象完全不同,照片里分明是炊烟袅袅、民风淳朴的边陲小镇,哪有半点阴森之气。
可如今所见,连孩童的嬉闹声都听不见,只有风掠过空荡街道的呜咽。
相信被骗到这里来的旅客们,看到这样的场景,瞬间就会萌生退意。
可车轮已经碾过镇口那道刻着诡异符纹的石槛,退路,早在他们踏入此地时便已被切断。
“这镇子怎么跟图片上的不一样,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江烬有些紧张地问道。
阿泽嗐了一声,笑得满不在乎。
“网上那图是镇子中心的景区,专拍给外人看的。明天就带你们去。”
他这话怎么看也是在敷衍江烬他们。
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景区。
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停在一家门口摆着血锈铁钩的酒馆前。
“到了,今晚就住这儿。别啰嗦,下车!”
同时酒馆内走出四个歪斜人影,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他们身上带着淡淡的死气,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但是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门被打开,这几人踉跄着迎上来,眼窝深深的凹陷着,嘴角却咧到耳根。
阿泽熟稔地拍了下最近那人的肩,随后靠近他耳边低声说道。
“又来了两只肥羊,今晚可以开宴了。”
“不过那个女的留着,先让咱哥几个玩够了再处理。”
那人喉头滚动,发出沙哑的低笑,眼神在江烬身旁的南宫璃身上来回扫视,唇边溢出一丝黏稠的口水。
江烬看了一眼南宫璃,发现她正装作害怕的样子,紧贴在他的身后。
他心中不由一阵的好笑,这女人根本不怕,反倒在期待发生点什么。
也真亏得她能在这样的镇子里,发现自己想要找的钥匙人。
江烬和南宫璃二人,几乎是被推搡着进入酒馆之中。
酒馆的前台,一个独眼老妪正用抹布反复擦拭着满是污垢的台面。
浑浊的眼珠在江烬与南宫璃之间来回打转,嘴角扯出一道歪斜的弧度。
江烬仔细打量了一下酒馆。
酒馆中除了刚刚出来的那几个人外,还有一对同样被骗来的年轻情侣。
他们蜷缩在角落的桌边,脸色惨白,桌子上虽然摆放着,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食物和浑浊的酒水,却动也未动。
那男人死死搂着女友,指尖发颤,目光惊恐地看着每一个推门而入的陌生人。
“我,我们不住店了,现在就走。”
男人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声音发抖却执意要拉女友离开。
独眼老妪却冷笑一声,随即两个人围了上来,一把将情侣按回座位。
那男人还想挣扎,却见阿泽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咱们的客人。”
他拍了拍那男人的肩,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我说这位客人,不是不让你们走。”
“只是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们现在出去,怕是连路都看不清。
“不如先住一晚,明早太阳高照再走也不迟。”
阿泽语气温和,眼神却阴冷如刀。
“况且,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吗。”
“今晚是十五,镇子外雾气里的野兽是会发疯到吃人的”
“你们真要走,恐怕还没出街口,就得被撕成碎片。”
阿泽轻笑着,指尖缓缓划过那男人颤抖的脖颈。
“所以,乖乖坐着,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男人身体一颤,再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坐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攥着桌角,指节泛白。
看男人似乎不会再有动作,阿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吧台,对着独眼老妪说道。
“这是新来的客人,好好招待着,上些热乎的汤饭,别怠慢了。”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紧张的江烬和南宫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们就先好好休息,待明日我自会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阿泽话音落下,转身走入后堂,脚步声渐渐隐没于黑暗深处。
独眼老妪喉咙里传出一声低哑的声音,从吧台下面掏出一张泛黄的菜单。
江烬只看了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上面最便宜的菜都要一万块,这哪是在做生意,这分明是在抢劫。
“这么贵?”
江烬努力压住翻腾的笑意,故作惊讶地皱眉。
“你们这是把人当冤大头宰啊?”
独眼老妪浑浊的独眼斜睨着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客人咱们这小镇偏远荒凉,什么吃的用的还都得从外头运进来,成本高自然价钱就贵。”
“况且,你们也看见了,外头什么情况,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当然了,不管你们吃不吃,这菜我都会给你们上,这价格也没得商量。”
独眼老妪说完立刻退后了一步,看样子是怕江烬突然暴起伤人。
那几个人,也都围了上来,只要江烬敢有所动作。
他们就一拥而上,正好有理由将他们彻底制服。
江烬却只是缓缓松开紧绷的肩膀,点了最便宜的一道菜,淡然说道。
“这个,上吧。”
独眼老妪这才又露出了笑容,随后转身进入厨房深处,紧接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接连响起。
江烬和南宫璃坐在那对情侣旁边的桌子。
木桌边缘刻满了歪斜的求救字样,字迹深浅不一,有的甚至渗入木纹深处,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江烬指尖拂过那些痕迹,突然发现最新的一道刻痕下有极细的血丝,还未干透。
看来这人是刚被抓来不久。
这店里不知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