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返回地面上的时候，整个小镇已经乱成一锅粥。

地下的祭坛，不仅是用来掩盖阴傀门的目的，更是这个镇子外法阵的阵眼。

祭祀仪式被强行中断，导致镇外大阵骤然崩裂，阵中的能量失控反噬。

让那些用来防御外人的野兽和邪祟彻底陷入癫狂。

镇外阵法形成的浓稠的灰雾裹挟着腥气灌入街巷。

无数邪祟和发疯的野兽，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他们看见人就扑上去撕咬着血肉，哀嚎声此起彼伏。

野兽的嘶吼与镇民的哭喊交织成一片。

整个小镇仿佛人间炼狱一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江烬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些人手上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根本死不足惜。

他行走在大街上，无视着脚边挣扎的人与破碎的残肢。

而那些邪祟和野兽看见江烬，本能地避开一边。

它们的本能之中，对江烬感知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江烬踏过血泊，衣服上没有染上半点污秽。

他的正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蟒。

江烬记得他，那是进去镇子前，拦在车前的那一只。

此刻它正紧紧地裹住一名男子，巨大的蛇躯将那人越缠越紧，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那男子面容扭曲，正是他们的向导阿泽。

看来南宫璃并没有亲自解决掉他。

而是预见了他的结局，将他留给了这混乱的业力反噬。

阿泽口中发出咯咯的闷响，双目凸出，手指在空中徒劳抓挠。

他想向江烬求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江烬淡漠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这一切，冷笑一声说道。

“被你杀的人，也像你这么哀求过吧。”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在对方绝望的眼神中割开他们的肚子，笑得像个疯子。”

“现在轮到你尝尝这滋味了。”

“怎么样好受吗？现在会不会开心。”

阿泽看着江烬眼中只剩下惊恐，他的瞳孔剧烈颤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黑蟒猛然收紧，最后一声闷响后，阿泽的身体彻底瘫软。

随后黑蟒缓缓松开残破的躯体，清冷的竖瞳转向江烬，竟如臣子见君般低垂下巨头。

江烬伸手抚过蛇鳞，冰冷的鳞片下传来顺从的震颤。

“祝你早日化形成龙。”

黑蟒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退入雾中，消失前最后回望了一眼。

江烬刚刚这句话就跟黄大仙讨封一般，都是一句封正。

能帮助这个黑蟒更快地修行。

这也算是对它之前拦路好声提醒的报答。

回到最开始那个酒馆，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江烬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桌面上残留着半杯浑浊的酒液。他指尖轻点桌面，一缕黑气悄然渗入木纹，顺着酒渍蔓延至整张桌子。

刹那间，那些干涸的血迹与划痕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成一行行猩红符文，映出酒馆昔日的真相。

每一块地板下都埋着失踪旅人的名字。

江烬眸光微闪，低声呢喃：“你们的债，这才刚开始还。”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灰雾还没散尽。

南宫璃打着哈欠推开酒馆的门，眯眼看了看江烬所在的方向。

“你在这里呀，没去睡一会儿吗。”

江烬笑道，

“睡不着，我怕有人又脱 光衣服躺在我身边。”

“我可不敢保证我能控制住自己第二遍。”

南宫璃轻笑一声，脸色微红，小声嘟囔了一句。

“哪有脱 光，明明还穿了件睡衣。”

江烬站起身，走到南宫璃面前，指尖轻抬她微红的脸颊。

“那下次，睡衣也别穿了。”

南宫璃拍开他的手，瞪了一眼。

“再胡说，我就让你和阿泽一个下场。”

江烬笑意不减，转身向门走去。

门外依旧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没干涸的血迹混着露水，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南宫璃紧随其后踩过满地狼藉，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在她眼中不过是清晨的露水凝结在枯草上的自然现象。

来到镇子的入口，炎凌峰和她的师妹已经找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见他们到来，二人立马迎上前。

炎凌峰表情严肃地说道。

“两位护法，地下祭坛我们已经处理干净。”

“关于我们的一切信息也都全部销毁，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过。”

“即便有人调查也查不到半点痕迹。”

对于炎凌峰的专业，江烬是相信的。

毕竟身为阴神殿的老人，这些处理痕迹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

“走吧，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宫璃嫌弃地说了一句话，随后进入车内。

江烬最后一个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玻璃回望那座笼罩在灰雾中的小镇。

车内寂静无声，引擎启动的轰鸣划破晨寂，车轮碾过血泥，留下两道蜿蜒的痕迹。

灰雾渐褪，天边浮起鱼肚白，江烬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等到车子再次停下，已经来到了城市里的一个星级酒店门口。

南宫璃下车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里已经没有了小镇那腐朽的气息。

她抬手整理了下微乱的发丝，随后说道。

“就先在这里休整一天吧，明天再出发。”

“秋婷，你陪我去商场挑几件合身的衣服，这衣服都臭死了。”

南宫璃说完，挽着炎凌峰师妹的手臂便往商场方向走。

炎凌峰担心地看了一眼二人离开的方向，随即收回视线，低声对江烬道。

“护法，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江烬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衣角，眉梢微挑。

“好，你帮我买一件黑色的，别太显眼。”

江烬淡淡地说完，便走进了酒店的大厅之中。

江烬一进入大厅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正是当初自己母亲患病，为母亲诊治的主治医生姜淑媛。

自从母亲跟随自己搬进关内之后，便再未与她有过联系。

她正站在酒店前台低头登记着什么，一缕发丝垂落颊边，仍是那般温婉模样。

江烬走上前微笑着打着招呼。

“姜医生，好久不见。”

姜淑媛闻声抬头，目光在触及江烬面容的刹那微滞，笔尖顿在纸上。

她怔了两秒，随即展露一抹温和笑意。

“真是意外，江先生，您母亲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