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给她写信呢。
估摸着只有季廷锋,季廷锋找她能够什么事?
难道是她爸妈出问题了?
那些信不是送信员直接送到她手上的,送到信联处会不会被检查?
沈昭出了支书家,就往信联处赶。
拿到信后,仔仔细细检查了封口,发现没有被拆开的样子,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沈昭心下安定下来,却发现送来的信足足有三封。
都是季廷锋送过来的,担心有重要的事情,沈昭赶回小屋后,就按着时间顺序拆信。
第一封信里面没有写些什么,让她要是受了委屈就写信同他说,张天赐母子要是欺负她,也被害怕,要学会找人帮忙,可以去县里面找谁谁谁……
通篇写的很是有人情味。
沈昭读了一遍,没忍住想找之前的信对一遍字迹,总觉得不是一个人写的。
对比了其他的两个信封。
又觉得应该是他写的,沈昭摇摇头,把第一封信放下。
第二封信就正常多了,一贯的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张家大队灾后复建的情况如何。
沈昭纳闷的想为什么不直接找支书,书记等负责人问。
半晌恍然大悟,估摸着是觉得怕有人粉饰,所以才想找她了解情况。
沈昭立马着手将大致情况写了上去,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这才停手。
写好后,沈昭打开第三封信,信里边委婉的询问她要不要给她爸妈写封信,他可以代为转送。
沈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思念浩瀚。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然跟原本“沈昭”的记忆融合的越来越好,要不是有空间,她还真就以为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沈昭压压情绪,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并说明之后再去看,顺便委婉的问了一下集体养猪的事情会不会触碰红线。
沈昭写好,瞅着上面的字却犹豫了,她跟季廷锋的信任到了什么程度呢。
七十年代中期有没有她没有注意,但是严打的时候。
脑子里面又想起支书的声音:“这谁能知道以后的政策还会有啥变化呢,咱们少做就少错,毕竟枪打出头鸟嘛。”
可是不做的话,她做为知青,父母下放,地方还不一样,没有介绍信,出行难上加难。
沈昭坐在桌前犹豫着,最终还是把信送了出去。
兴安岭铁道驻队隐在一片绿意之中。
下号之声响起,大家三三两两的从训练场往食堂跑。
郑壹穿过人群走到季廷锋身边,“吃饭去啊。”
季廷锋摇摇头,“你先去,我还有事。”
郑壹笑了,“你都连去几天了,人家想回你早就回了,人家这是委婉的拒绝你呢,再说了,你家里头……”
季廷锋黑着脸踢他一脚,“放你娘的屁!”
郑壹也不恼,笑话季廷锋竟然有吃恼的时候。
季廷锋就这么黑着脸走到收发室,通信员瞧见他,刷的站起来敬礼,“季团长。”
季廷锋回了个礼,放下手问,“有没有我的信?”
“有呢团长,在这儿。”
季廷锋看了眼,“这么多?都是今天到的?”
“都是今天才送过来的。”
季廷锋接过来信,揣兜里面。
心情颇好的跟郑壹说,“走啊,去吃饭。”
郑壹比季廷锋还要抓心挠肝,“先看看呗,一会儿再去吃,着啥急。”
季廷锋捂好信,“那可不行,一会儿就没饭了。”
俩人吃好饭,郑壹一次又一次催促季廷锋快点。
季廷锋无语扶额,“又不是你的信,你急什么。”
“你懂个屁,那信还是我交你写的,你俩要是成了,我有一半点功劳。”
季廷锋咳嗽两声。
郑壹歇声。
俩人回了宿舍,季廷锋拿起信拆了最厚的一封,看了一下没什么不能看的,看完之后给郑壹也看了。
郑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愣是没找出半点轻柔点的句子,整篇红的不行。
他竖起大拇指,“你俩比革命还革命!”
季廷锋嘴角勾了下,翻出下一封信,刚看几句,嘴角的笑意就落了下来,郑壹想凑上去看,被季廷锋推开了。
他看完后,把信收了起来。
接着拆开下一封信,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本来斜靠着被子的人唰的坐正了。
“这是咋了?”
季廷锋摇摇头,“不是张家大队那边送过来的。”
郑壹以为是他家里面送过来的,没多问。
看着没信了,纳闷的说,“没了?你写的那封问她生活咋样,说给她撑腰那封呢?!”
季廷锋也想到了那封信,结果人家啊回都没回。
一时间有些恼。
“我哪知道你瞎说的什么玩意,明明自己一次都没谈过,还来教我,去你的。”
郑壹摸摸脑袋,小声嘀咕,“不应该啊,书里面就这么写的……”
季廷锋回想了下信的内容,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喂,你好!这里是兴安岭铁道驻队总机室,请讲。”
“帮忙转接首都西城区海棠胡同19号院。”
一阵又一阵忙碌的忙音中,季廷锋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等着。
他忍不住想起沈昭来。
作为一个维系重组家庭的孩子,父母还都有点权势,季廷锋的人生不可谓不顺利。
父亲教他中庸,爷爷教他激进,母亲说他应当守拙,但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知道他们是对他好,但他实在厌恶掌控,早早脱离了那一片天地,独自来到这片土地扎根。
一来就是八年。
季廷锋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来,应该就是跟隔壁王绶旻一样,钻进科研的道路,要么是漫天的风沙,要么是无止境的实验。
对于自己想要什么,他从来有着清楚的认知,对兴安岭铁道驻队是这样的,对沈昭也是这样。
季廷锋垂下眼睑,微抿唇,他就是不想靠家里面才来到这,但是顺遂的升迁会告诉他,家里人一直在暗中默默为他铺路。
季廷锋捏着话柄的手有些紧绷。
“喂,这里是首都西城区海棠胡同19号,我是季谦,请讲。”
“爸,是我。我有个问题想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