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李四就出了宾馆。
老梁那辆没还的QQ此时成了李四的座驾。
县城只有这么大,而老朱这人的模样也足够好找。
中午我们刚准备去吃饭。
李四就 给我们送来好消息。
他找到老朱了。
我本来还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拉着谷二,老梁连忙开车赶过去。
一个蓝色牌匾的建筑责任公司。
六层楼,外墙全是一面一面的巨大蓝色玻璃。门口还放着两尊石狮子,显得十分气派。
李四正停在公司对面的马路上。
看到我们来了,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打开窗户对我们疯狂招手。
李四满脑子都是汗珠。
刚上车就骂道:
“那破车连个空调都是坏的。”
“哥,打听到了,就在四楼呢。”
“咱上去找他?”
李四打开我们车门之后,把脑袋凑到出风口好好凉快了之后,赶紧对我开口。
“不急,你哥脑子还没想好呢。先等他出来吧。”
我心里几个用来接近老朱的方案,细想之下,都觉得很不妥。
面对李四的疑问,我只得让他们再等等。
接近老朱有个最困难的点。
我昨天在赌桌上,和老朱碰过面。
赵志国可是当着他们面说我是他侄子的。
不管我如何伪装,我此时和赵志国就是绑在一起的。
想到这,我有些头疼。
不过这种头疼并没持续多久。
正在思考的时候,李四猛得拍了拍我肩膀。
“哥!姓朱的。”
顺着李四的手指望去。
一身蓝色T恤,一只手不断摩擦着胸前的玉牌,脸上布满焦急模样的胖子,不是老朱又是谁呢。
老朱小跑着打开一辆停在楼下的奔驰suv。
“跟上他。”
我让老梁打火。
看着老朱那火急火燎的模样。
我心里有些猜测。
想着是不是昨天老朱在赌桌上说的那欠钱的事儿。
那辆奔驰的速度很快。
从县城出来之后,立马上了国道。速度快的吓人。
在那些车流里头跟条黑色的灵活小鱼似的。
有几次,老梁都差点没跟上。
一路跟到了市区里头。
在一个工地外头停下。
老朱急得连车门都没关上。
肋下夹着个公文包,就往工地大门里头跑去。
“这老小子干嘛呢?起火了?”
谷二贴着玻璃。有些奇怪的问道。
联想到昨天赌桌上,老朱嘴里的话。
再听着里头闹哄哄的工地。
我让老梁把车开远点等我。
我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黄色安全帽,往脑门上一按。
隔着工地大门,就能听到里头的闹哄哄的声音。
像鞭炮似的。
“你妈的,欠老子一年了,总要给个说法。”
“要不给钱,要不给命!”
“ 操 你吗的姓朱的。”
绕过大门后。
里头乌泱泱的挤着一群工人。
肩膀上全都扛着钢管。
围成一个圈,高声骂道。
而朱胖子还有一个带着红帽上头写着经理的人则在人群里不断作揖。
“各位兄弟,不是我不给,是确实暂时手头出了点问题。”
“大家在我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了,我朱胖子什么样大家应该心里有数。”
老朱的姿态放得很低。
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心翼翼的。
“你有问题?我们就没问题了?”
“家里娃娃等着读书,老娘等着盖房。你不发钱,我吃什么?吃屎?”
“欠了一年了,说好了十月给,现在又没影了,这么大的老板差这点钱?”
“不管,今天要是没看到钱,你走不出这里。”
老朱谦卑的模样,并没有让工人兄弟们的怒气减轻。
反而像是引爆了炸弹似的。
那些钢管砸在地上哐啷响。
我小心的站在最后,垫着脚看着里头的老朱。
“各位兄弟,我手里现在真没有,你们就算是把我埋这,我还是没钱啊。”
“这样,我最后给个时间,三天,三天就行!”
“我对天发誓行了吧。”
“各位兄弟跟我老朱也不是一年了吧?在这的兄弟,我啥时候欠过你们钱?”
“就三天,要是没给,我朱胖子把公司卖了也给你们把钱凑齐。”
老朱高高举起手如同发誓一样。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里头透着坚定。
老朱的声音高过了在场的吵闹。
不知道是不是老朱这人的口碑确实不错。
这番话下来。原本还群情激奋的工人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放下手里的钢管。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开了口,算是给这事定了调。
“朱老板,不是兄弟们不信你。”
“而是兄弟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咱们这点辛苦钱。”
“三天就三天。”
高个子说完之后,便转身推搡着身后的工人散开。
不得不说。
老朱的困境,反而是我的天赐良机。
看着工人散去,老朱也根本不顾形象。
一手用力揉着头发,重重坐在地上。
我随着工人们,转身出了工地。
现在还不是我和他见面的时候。
把安全帽丢进绿化带。
我让老梁把车熄了。
“你们说,如果你现在急着用钱。大概七百万。”
“但是银行不借你,朋友也不借你。”
“你们咋办?”
我叼起烟,问着坐在身后的李四和谷二。双手抱在后脑上。只感觉无比舒服。
老天爷都可怜我这个老千。
逼着老朱往我身上靠。
“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七百万是个啥模样。”
“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有七百万。”
谷二和李四先是面面相觑。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表示根本想不出。
“如果现在有人愿意借你七百万,拉你一把。但是代价是三成利息。”
“你们愿意吗?”
我继续问道。
“三成?也就是二百一十万?我疯了?”
谷二率先开口。
“别看我,我也一样,这钱打死我都不借。”
李四看着我说道。
三成利息?
你赵志国是真该死啊。
如果现在我出现在老朱面前。
告诉他,我能给他七百万,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只是配合我演出戏。
这个问题我没有再问出口。
答案足够显而易见了。
大概半小时之后。
头发凌乱的老朱,才一脸愁容的出现在工厂门口。
走到车前,又回头看了工地大门很久。
仿佛做下什么艰难决定。
看着奔驰车亮起的车灯。
我拍了拍老梁肩膀。
“绕过这个路口,找个人少的地儿,撞他屁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