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还没挂上牌照的奥迪，在县城里头还是有些显眼的。

　　更别说，我还不知道后头有没有尾巴跟着。

　　小心，警惕一些，总是没错的。

　　十一月这个月份，天已经黑的很早了。

　　乌漆嘛黑的街道上除了路灯和裹紧身上外套的行人啥都没有。

　　吃完饭之后，我拉着谷二从餐馆后门出去。

　　小心的绕了几条街之后，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才回到宾馆楼下的停车场。

　　那辆红色suv的车钥匙，谷二一直放在黑色皮包里头。

　　刚点燃车。

　　马诚的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过来。

　　我竖起手指，让谷二安静。

　　“喂，宝贝？”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欣喜一些。

　　我们刚下山，马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个钩子的心，未必也太急了些。

　　“宝贝，你下来了没？”

　　“刚刚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起来咱们还没约过会的。想邀请你这个大忙人晚上去逛逛。”

　　马诚有些撒娇的开口说道。

　　这种邀请，看来是真把我当凯子了。

　　我想马诚嘴里那“约会”只不过是想我掏钱的借口罢了。

　　可能是我之前表现出来的大方，让马诚这个钩子心里“变现”的心思有些急了。

　　“今天啊，今天不行，我今天待会还有点生意上的事处理。改天陪你哈。”

　　“啊？好吧~那你先忙哈。”

　　马诚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小的委屈。很容易提起男人心里的怜惜之情。

　　果断挂断电话。

　　第一次，谷二没有来取笑我和马诚这演出来的马屁爱情。

　　而是紧紧握着方向盘。

　　夜里车少，谷二把车开得飞快。

　　而我总算有时间好好的回忆下午的赌场。

　　路被挖掉。

　　我知道的是有且只有一条路上山赌钱。

　　车是开不上去的。

　　门口还站着个狗鼻子能闻出“警皮子”味的老扒手。

　　按周涛的说法。

　　警皮子想混进去可以说不是很现实。

　　赌场里头我能看见的，就有七八个黑衣壮汉。

　　应该是赌场养着的打手。

　　集装箱里头，能知道的，是至少有两个赌场的老千。

　　以上这些，还只是我今天能看到的配置。

　　还有零零散散五六个集装箱我还没资格进去。

　　但也足够我学到很多了。

　　东山和我们的老家一样，足够偏远。

　　从县城开上县道之后，还得往漆黑的深夜里头走一个半小时。

　　“哥，咱两啥时候回家看看？”

　　谷二看着后视镜里头远去的通往我们村的岔路口。

　　“再等会吧，咱们正事还没弄完呢。”

　　谷二和我不一样，他会想家。

　　因为家里头，他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而我只有个酒鬼老爹。

　　我听出他话里的想家情绪，拍了拍他肩膀安抚开口。

　　顺着只能让一辆车通过的土路艰难的摇晃十多分钟。

　　那个东山村，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记得清楚，我们面前的矮山上头，以前有一个家具的伐木加工场。

　　那时候，很多村里的人，都来这地方打过工。

　　谷二再次用力踩了踩油门。

　　轮胎下头立马传来令人牙酸的“叽叽”声。

　　山间的泥巴路，再加上一些之前的雨水，根本撑不住轮胎的摩擦力。

　　“哥，开不上去，咱得走上去。”

　　谷二郁闷的从车后座拿出两个手电筒。用力关好车门。

　　漆黑的山上。

　　那些枯树就跟一只只站在夜里无声盯着我们的恶鬼似的。

　　即使谷二手里的手电筒亮得跟两白柱子似的。

　　那山风吹过而“呼呼”乱叫的山路，仍旧把我两吓得够呛。

　　“哥，要不明天白天来？”

　　谷二牙齿有些打战。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觉得山路上有人盯着我看。一背都是白毛汗。

　　风一刮，鸡皮疙瘩起得老高。

　　“明天白天咱两还有事，来都来了，先上去看看再说。”

　　我咬紧牙关，对于赌场的好奇，亦或者心底对钱这东西的渴望。

　　把对于漆黑山路上的恐惧一脚踢飞。

　　我和谷二顺着山路走得飞快。

　　矮山本来就不高。

　　走了十分钟不到。

　　地上就能看见许多混乱的车辙痕迹。

　　顺着手电光，车辙消失在一片巨大的竹林里头。

　　竹林里头是一片巨大的空地。

　　手电光下，空地上满是反着光的槟榔包装。

　　随便一脚，都能踩到地上散落的烟头和没带走的扑克。

　　“这地方之前还真有赌场啊？”

　　谷二蹲在地上，捡起几张沾满泥土的扑克，放在手里晃了晃。

　　“八九不离十。”

　　我拿着手电，照着竹林。

　　那些散落的扑克，烟头，以及赌场里那赌徒嘴里的话，让我几乎能确定。

　　在往里一点，竹林里头还藏着一些东西。

　　影影绰绰，手电打在上面只能看见一团团黑影。

　　需要凑近看。

　　我和谷二几乎整个人贴在竹子上，把手伸得老高。

　　才能微微看到，这片竹林后头，是几个破烂的厂房和仓库。

　　散落了很多朽烂的木头桩子。

　　“这地方不是那个伐木场吗？”

　　谷二拿着手电四处乱照。总算是想起来了什么。

　　“咱们小时候，这地方还挺红火的，给很多家里打过家具。”

　　“谷二，你说，咱们得赌场定在这怎么样？”

　　我看着那些几乎快塌的仓库和厂房。

　　心里只觉得，这地方是天然的赌场。

　　“哥，你说这地方？”

　　“这都快烂完了。能开啥赌场，砸死人咋办？”

　　谷二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我。

　　似乎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把这地方作为我们未来赌场的选址。

　　“咱两先看看，这山上除了这条路还有没其他的？”

　　在确定这地方能作为我心里的赌场之前。

　　我还要确认一件事。

　　周涛和赵义，以及那个赌场教我的事。

　　那就是赌场的安全。

　　上下一条道的天然山头，才是我梦想中的赌场模样。

　　见到东山这地方确实存在过赌场，以及还有那个倒闭许久的伐木厂作为赌场场地之后。

　　我和谷二心里一瞬间，就将那些对于漆黑深夜的恐惧抛之脑后。

　　两个人举着手电。

　　一寸一寸的从山顶为起点开始四周仔细找了起来。

　　想要看看，这地方还有没有第二条路。

　　“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