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胖娘们，一直在用粤语和那些刚刚赶到的混混说着什么。

　　越说越激动。指着我和李四，脸上肥肉抖个不停。

　　那些混混很快将我和李四给围起来。

　　“来我们这儿出千？活腻歪了？”

　　这句话，随着木棍一起砸在桌上。

　　他们一个个梗着脖子，像极了我老家打鸣的公鸡。

　　“说我出千？证据呢？全靠一张嘴？”

　　知道老梁已经到了。我心里自然半点慌张都没有。

　　同样梗着脖子，半倾身子，毫不畏惧的直视对面。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得把钱给了。”

　　我恶狠狠的模样，反而让对面有些拿不准，手上的木棍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天没动静。

　　“废话干嘛？弄他就行了。”

　　“出了事，三伯我去跪祠堂，局子我蹲，钱我赔。”

　　经理猛地一拍桌子。

　　话里意思，好像和那些混混还有着什么亲戚关系。

　　随着经理发话，我手臂上挨了结结实实一棍。

　　原本那木棍冲着我脑袋来的。

　　要不是我反应快。

　　拿手臂挡住，木棍就落我脑袋上了。

　　铆足力气的一棍，几乎把我抽得倒在地上。

　　右手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从肩膀一路到手指，都几乎失去知觉。

　　“我-操 你们吗的。”

　　这一幕刚好被急匆匆赶来的谷二和老梁看见。

　　推门而入的老梁，人比声音还快。

　　我就看到一个黑影撞过来。

　　拿着木棍的混混，被老梁给活活创飞。

　　连着他身后的胖娘们一起被砸飞出去两三米才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老梁红着眼睛。

　　一手掐住离得最近的混子衣领，猛得往上一提。

　　砸在赌桌上。

　　这一下砸得实诚的很。

　　原本用来吃饭的圆桌桌板，被砸得裂成两半。

　　而谷二立马站到我身后。

　　同样红着眼睛。

　　很快就分辨出了对面那个坐着的经理是对面老大。

　　“老子操 你们吗的。”

　　一耳光扇在经理脸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

　　从老梁出现在门口，到谷二这一结实的耳光，中间不超过五秒。

　　经理捂着脸才回过神来。

　　“操，干 他们！”

　　这种亏，经理显然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从没吃过。

　　惨叫出声。

　　事实再一次证明。

　　打架这种事，老梁一个人就行。

　　我，谷二，李四三个，只需要抓住经理一顿猛猛招呼就行。

　　至于打架会带来什么。会不会被警察抓？这群本地人会不会后续报复。

　　当时的我们几个，都没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纯粹暴力带来的刺-激感几乎冲爆我十八岁的脑子。

　　要不是老梁拉开我们。

　　那经理还在被我们几个围着圈踢。

　　等我回过神。

　　四周已经倒了一片。

　　全都抱着身体蜷缩在地上。

　　跟个蛆似的乱扭。

　　“拿钱，走人。”

　　我制止了还要往经理补一脚的谷二。

　　让他们赶快拿钱。

　　桌上的红票散得到处都是。

　　好不容易才把钱塞进皮包里头。

　　谷二拉着我招呼老梁和李四快跑。

　　夜色下，我们四个提着皮包一路狂奔。

　　连车都没打。

　　凭着记忆，一路跑回出租屋的。

　 四个人，坐在地上不断喘气。

　　我当时丝毫不觉得惹了什么麻烦。

　　牌桌上打架这种事，绝对不算少见。

　　一旦选择报警。

　　打架这事先放一边。

　　那些赌资可是得全没收的。

　　所以赌桌上的丛林法则也简单。

　　赢得了，拿得走。

　　“又赢好几万！”

　　我用左手举起皮包。

　　笑嘻嘻的开口。

　　那沉甸甸的红票，把疲惫感一洗而空。

　　“哥，你手咋啦？”

　　谷二注意到我耷拉在身边的右手。

　　掀开衣袖。

　　手臂上一块笔直淤痕。紫黑紫黑的。

　　“操！”

　　老梁看到这块淤痕之后，立马站起身拉开 房门就往外走。

　　“你干啥？”

　　“我回去再打他们一顿。”

　　老梁回我说道。

　　语气里瓮声瓮气。

　　“得了吧，打都打完了，去给我买瓶活络油是正事。”

　　刚刚脑子里被肾上腺素填 满，半点感觉不到疼。

　　此时就感觉手臂里头，有块石头堵在那，疼得我龇牙咧嘴。

　　过了一会，老梁拿着瓶红花油上来。

　　老梁以前练武身上经常淤伤。对这事很有经验。

　　正拿着活络油给我按着伤口。

　　“李四，你说那些人你见过。详细说说。”

　　我疼得脑门冒汗。

　　但是脑子却清醒过来。对于这场牌局，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对着李四问到。

　　“哥，见过几次，只知道是隔壁厂打散工的，本地拆迁户，游手好闲。”

　　李四和谷二正把红票归拢好。

　　“这几天先别出去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我有些不安。

　　这么个闷亏，指望对方不声不响的吃下去，不现实。

　　我之前还在工厂里上过班。

　　不少人认识我。

　　就算老梁武力值再高，那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我们就四个人。

　　要是出门撞见那些混混，咱们四个保不定吃亏。

　　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得先避避风头。

　　右手足足养了五天。

　　这五天里，李四时不时的出去打探点消息回。

　　关于那场赌局的谣言漫天飞。

　　“那群小崽子足足赢了经理十多万。”

　　“那小子纯粹出千的。不然咋可能赢这么多？”

　　“。。。。”

　　诸如此类，从李四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莫名搞笑。

　　不过，我们也成了那一块的一个小传奇。

　　人人都在谈论我们从那赌桌上赢走了多少。

　　换做是他们该多好。

　　而经理和那帮混混，第二天开始，就满世界的找我们四个。

　　一副见到我们就得打死我们的无赖模样。

　　幸好，明哥都不知道我电话和住址。我们出租屋还是隐蔽的很。

　　足足躲了半个月。

　　这件事才慢慢淡去。

　　半个月时间，足不出户。

　　我和李四还好。

　　每天看看电视玩玩牌，就当休息了。

　　但是老梁和谷二可憋坏了。

　　每天站在窗户那扮演男版望夫石。

　　时不时念叨一句“天上人间。”

　　这样无聊的日子，是在半个月后。

　　一通来自瘪仔的电话结束的。

　　“锦哥，玩牌啊？”

　　瘪仔在电话那头邀请我。

　　这半个月，他们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找我报仇呢。

　　好不容易又从家里磨来点钱。

　　急不可耐的想找我上桌组局。

　　“行啊，不过得晚点，大概晚上十二点哥们才有时间。”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一趟。

　　半个月没上桌赌钱。

　　心里早就跟小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虽然这时候，关于我和经理那场赌局的消息已经慢慢平息。

　　我决定还是稳妥一些。

　　夜里趁着路上没人再去。

　　我挂断电话。

　　为了晚上还能继续赢钱，重回牌局高兴的时候。

　　全然不知。

　　一张被重新编织的大网，已经罩在我的头上。

　　这世上，不只一个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