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重新跟了进去,这次他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可那扑面而来的刺激感,还是让他眼睛一阵刺痛,根本睁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睛。
却发现这里面竟格外明亮,更让他惊讶的是。
秦不安只是简单做了个捂鼻子的动作,并无其他过激反应。
可他旋即察觉到秦不安身体有些僵硬,似乎愣住了。
顺着秦不安的目光看去,眼前的场景瞬间让他浑身寒意直冒。
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汗毛都竖了起来。
嘴里不自觉:“我的娘嘞……”
这一刻,他几乎忘却了刺激性气体对眼睛的伤害,满心只有震惊。
只见这座颇大狭长的房间里,绑着数不清的男性人彘。
没错,就是传说中被砍去手脚,仅留一副躯体的那种人彘。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愣住的,更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是。
这些人彘都被固定在特殊架子上,嘴巴处连着一根管子,似乎正往他们身体里输送着什么。
他们被砍去的四肢伤口处,不仅没有愈合。
还布满了数不尽、白白胖胖、密密麻麻的蛆虫。
那些蛆虫正不断往外冒,时不时还往下掉。
石靖强忍着,憋了好几下,才把喉头涌起的酸水咽回去。
再次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颤声开口:“他们都还活着?”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些人彘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根本不敢相信。
脚步有些虚浮地又向前挪动,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只见这些人彘大多身形壮硕,不知使的什么方法。
即便只剩一副躯体,却还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在如此阴森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惊悚渗人。
石靖满眼凝重:“这一个个都是御兽者吧?”
他单纯觉得普通人和武者根本扛不住这般折磨。
秦不安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微微挪动脚步,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应道:“嗯,至少是七品的御兽者。”
这是系统反馈给他的结果。
就知道,那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极大地冲击了他。
得是多大的利益,才能让他们干出这种事啊?
这时,已经继续往前探索的石靖,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声音都变了形。
听到叫声,秦不安立刻加快脚步赶过去。
来到石靖身旁,只见他像受了惊的公牛,脸色极其难看,手指着前方。
结巴又惊恐:“他!司徒震?”
“司徒震?”秦不安隐约觉得听过这个名字。
稍一思索,想起来这是原身记忆里的人物。
不就是十几年前,传闻因意外去世的司徒家家主吗?
偶尔还会在人们的茶余饭后被提及。
想到这儿,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前方,这空间最深处的正中间,赫然绑着一个男性人彘,看上去更为强壮。
而且他所处位置最深,这意味着他是最早被囚禁于此的。
石靖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人人都说司徒家的家主死于意外,恐怕是被他的枕边人绑到这儿来了吧?”
又大致环顾一圈,更加确定了:
“没错了,这还有司徒家的几个老家伙。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能把人弄成这样。”
在石靖心里,杀人不过头点地,
哪怕仇深似海,一刀解决也就罢了。
这般行径实在是太残忍,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不是仇,是利。”
秦不安说了句,在这空间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台子,看样子似乎是用于某种用途。
走上前查看,瞬间明白了一切。
石靖也赶忙跟过去。
只见那是个类似柜台的石头平台,上面刻着一行行文字:
欲成福祸散,当聚天地灵药三十一味。
择七品以上男御兽者,断其四体,以绝其营卫之源。
饲之以诸药,续命而为人彘。
复令福祸虫啮其新创肉中,虫饱坠地,曝干研末,此即福祸散也。”
读完这段文字,石靖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一具具人彘,心中寒意飙升到了顶点。
摇头喃喃:“我的乖乖,怪不得之前都没人知道安若柔能不能御兽,司徒家一出事,她就突然站了出来。”
“我们都以为她天赋异禀,原来是把自己丈夫制成了药,吃了下去。看来司徒家那些事都是她谋划的。”
石靖边摇头边感叹,大家族的事可真乱。
“要吗?”
秦不安却在这时突然开口,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石靖转头,竟看到秦不安认真投来的目光。
对秦不安而言,如果石靖在意。
反正这里已有这么多人彘,他不介意去找齐其他材料,再制一批福祸散。
如果像安若柔一样只追求一个光鲜的结果,那这里面的恶臭和场景不算什么。
石靖迎着他的目光,愣了片刻。
随后眼中闪过一抹感激,憨憨地笑了出来:“不要了,这个决定我也替兄弟们做了。”
说着,他低头沉思一瞬,再次抬头时,眼神更加坚定:
“我决定带着兄弟们跟您的时候,就知道想要成功,难免要踏着别人的尸骨。”
又再次环视四周,毫不觉得遗憾:“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而且,我相信以后还会有别的方法,至少不是这么……”
秦不安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坚决,微微一笑:“好,我记住了,别的方法。”
言罢,挪动脚步转身往回走。
路过石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声:“给他们一个痛快,烧了。”
石靖干脆地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秦不安离去的背影。
可秦不安刚走出几步,却突然脚步一快,猛地钻进那个他们挖开的洞。
紧接着。
“呕……”
一阵呕吐声传来。
石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就说嘛,这么臭,怎么可能忍得住?
收回目光,缓缓拔出腰间的匕首,眼神扫过这一个个饱受折磨的人彘。
朗声:“各位,你们也别觉得死在我石靖手上委屈了。今天,算是你们的好日子,解脱的日子!”
话落,手臂一挥,一道寒芒闪过。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彘,喉咙间顿时涌出鲜血,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可就在他这一刀落下后。
那些早已许久未动、身体上积了厚厚一层尘的人彘,竟开始奋力扭动起来。
嗓子里竭尽全力发出仅有的声音。
石靖本以为这是对死亡的畏惧,可当他抬眼望去。
却发现所有人彘都急切地转向他这边,包括身处最深处的司徒震。
在这一刻,那一双双陡然发亮的眼睛里。
分明直迸发出两个字——求死!
那是一抹抹无比渴望解脱的神情,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世间最美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