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禅拖着云淼往里走。
这一刻,云淼恍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之前只是认为云灼目中无人,但从未深信云灼真的会罔顾法律,青天,白日的公共场合下,就敢对她动手。
这么大的动静,护士那边不可能听不见。
云淼心中升起的一点点火苗再次熄灭。
云灼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江禅将人给扔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姐姐你没事吧?”
江禅注意到云灼的神色,担忧地问。
云灼单薄的身影更显虚弱。
她那双没有生气的眸子只是一眨不眨地放在云淼身上。
“云淼,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不要惹我,看来你就是不长记性。”
云灼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语调也很慢。
像是每说一个字就要缓一下。
江禅察觉到云灼的不对劲,上前一步就要去扶她。
但被处于自我保护机制的云灼给推开。
“别碰我!”
云灼像只炸毛的猫,露出尖锐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
江禅眼皮一跳。
云淼似乎看出云灼的崩溃。
“云灼你知不知道你杀了人?”
江禅方才一进来就观察了那人,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激动害怕晕死过去了而已。
云灼歪了歪头,像是在辨认云淼这句话的意思。
“我杀了人?”云灼阴恻恻笑出声,举起满是鲜血的手,缓缓伸出食指指向她,“你要不要也试试这碎片锋不锋利啊?”
云淼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道:“云灼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再说了,明明是你勾,引我男朋友,结果你却当了婊,子立牌坊,杀了赵风平!”
云淼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伤心害怕,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瘫软地坐在地上,不断地往后挪动。
江禅见状,也认为可以了。
小声提醒道:“姐姐?”
云灼却像是没有听见,手上紧紧握着碎片,掌心不断地往下渗血。
让人分不清是赵风平的还是云灼自己的。
云淼控诉道:“云灼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我要报警!”
“你以为商寒郅会一辈子对你好吗?你简直是做梦!你算计了一直把你当侄女的小叔!你就该天打雷劈!”
“如果商寒郅得知你今天勾,引赵风平不成,却又反手杀了赵风平,你觉得他还会护着你吗?就算商寒郅不和你计较,有着独苗苗的赵家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云淼撕扯着声音,尖锐刺耳。
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云灼的耳膜。
云淼的声音像一双无形巨大的手,胡乱地拽着她的脑部神经,让她痛苦让她分不清现实。
云灼鼻尖全是铁锈味,恶劣地挤压着所剩无几的空气。
云灼感觉肺部都快被灼烧干净。
云淼的嘴脸,赵风平惊恐的神情,都在云灼眼前无限放大而后又变得扭曲瘆人……
“云淼你闭嘴。”
云灼威胁道。
云淼见云灼脸色发白甚至发黄,双眼无神仿若盖上了一层纱网。
嘴上依旧不停地输出。、
“我闭嘴?云灼你就是做贼心虚了!”
“你愧对你的小叔,你对不起你苦心栽培你的母亲,你更对不起赵风平,他死了你要给他陪葬!”
江禅没想到云淼的嘴竟然那么毒。
正当他想去喊云灼,提醒她可以了。
紧闭着的房门被人猝然从外面踹开。
“云灼!”
江禅还保持着抬手要去碰云灼的姿势,扭头就见许久不见的男人,迈着凌厉的步子,阴沉着脸色走来。
下颌线紧绷,气场全开。
所到之处,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至零下。
云灼率先听见声音,而后才缓缓抬眼去看来人。
三秒后,云灼才艰难动了动嘴角。
“小叔?”
商寒郅看清云灼浑身的狼狈时,眼底汹涌的潮流化成实质。
他将外套披在云灼身上。
紧紧将人给揽在怀里。
“怎么回事?”
江禅将自己来后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商寒郅冷冷看了眼倒在地上血泊里的赵风平。
“扔进手术室,先别死了。”
跟着进来的保镖将人给拖着拉走。
而云淼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
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呜呜呜姐夫……”
云淼还在那哭天喊地。
但商寒郅却没有理会她。
一心都放在云灼身上。
因为云灼晕倒了。、
“小灼!”商寒郅直接将人给打横抱在怀里,疾步走了出去。、
江禅看了眼残局,黧黑的眸子放在了还在哭泣的云淼身上。
云灼晕倒了,但紧紧握着碎片的拳头,却太过用力,两个男医生才掰开。
幸好那碎片只有一小半是锋利的边缘握在掌心,只被划破了一公分的伤口。
晕倒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晕血。
商寒郅只知道云灼讨厌血腥味,只是一点点,就让她想吐。
但没想到,不知何时,她竟然晕血……
商寒郅眉间的皱痕加深。
医生见商寒郅一直沉默不语,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商夫人身子越来越虚弱,我建议商先生在这方面要多加注意关心。”
“有多虚弱?”
医生讪讪一笑,“根据商夫人一周来四五次医院,您应该就能明白。”
商寒郅喉结滚动,“不管什么药或者补品,都要最好的。”
医生表示明白,“商先生放心。”
护士给云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送回了病房。
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季节见商寒郅回来,赶忙上前。
商寒郅洁白的衬衣上也沾染了点点鲜红。
季节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紧问:“总裁你没事吧?怎么还出血了?”
商寒郅摆了摆手。
季节跟在商寒郅身边多年,总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季节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迅速理解过来,并快速执行。
“夫人没事吧?”
商寒郅淡淡出声:“现在没事了。”
季节抬腿跟上去到走廊尽头的商寒郅。
尽头有个房间,是吸烟室。
季节跟着很进去,“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商寒郅指间夹着根香烟,但没有点燃。
眉眼下压,眼尾渗出冷淡的情绪。
“赵风平怎么样了?”
季节:“医生那边说伤口不深,只是伤到了血管,出血有点多。”
商寒郅嗓音低沉,让人脊背发凉,“那就是没事。”
“也就是皮外伤。”
商寒郅折断香烟,随手扔进垃圾桶,“别让他太好过。”
季节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云灼换了个病房,单人。
商寒郅进去的时候,云灼还在昏睡中。
江禅见人进来,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商寒郅眯眼,上下毫不遮掩地审视打量他。
江禅倒也不心虚,任由商寒郅随便审视自己。
“商总有事吗?”
商寒郅语气没有起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处于愠怒当中。
“你为什么不拦着云灼?”
江禅恍然大悟,“原来商总是在问这个。”
“你以为我在问什么?”
江禅可不敢说自己的猜测,只是随便打了个哈哈。
而后主动解释道:“我进来就看见云淼在欺负姐姐,她想逃跑,我想也没想就把她给拽回来了。”
“眼神和动作都挺不错。”
商寒郅“夸赞”道。
江禅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怕姐姐受伤有危险。”
商寒郅一笑,眼角浮现细纹,道:“如果没有你的辅助,云灼现在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云灼晕倒,江禅是愧疚的。
但他也觉得,面对没有下限的人,就不能用正常手段来对付他们。
自己一再的忍让,只会换来他们的变本加厉。
还不如一次,就咬疼他们,让永远没有脑子的人也记住这次刻骨铭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