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刘靖金给他大致说了关于银海丝绸厂的情况。
银海丝绸厂建于上个世纪,主要从事服装生产。
厂子光辉时候,有五千多名工人。
九十年初,国营企业改革,银海丝绸被长荣集团收购。
从国有变成私人企业。
主营业务没有变,但生产的服装出口转内销,又让银海丝绸焕发了活力。
近些年,因长荣集团战略调整,服装生意一落千丈。
工人陆陆续续裁减了三分之二,目前只剩下五百多名员工。
因银海丝绸位于南溪县发展要道,县委、县政府欲要将其拆除,新建住宅和商业中心。
然银海丝绸若要拆除,五百多名员工就要面临着失业,所以工人们就不让政府拆除。
听完刘靖金介绍,宋秋实心里也大致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负责拆除银海丝绸厂是那个单位?”
柳澜快速回道:“城乡建设局,王局长已经在现场。”
说起城乡建设局他便想到刘彦君。
“需不要通知公 安特警?”柳澜征求他意见。
宋秋实摇摇头,“特警是对付坏人的。”
透过车窗,就瞧见大批群众聚集在厂子门口。
李师傅将车开到人少的地方停下来。
宋秋实从车上下来,吩咐一旁刘靖金。
“把王局长和厂子负责人叫过来。”
刘靖金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把城乡建设局王浩川和银海丝绸厂负责人李任贵带到他面前。
“宋区长,这位是王局长,这位是李副厂长。”
刘靖金向他介绍两人。
两人对他客气的叫了声宋区长。
“闲话不说,先说说情况。”
王局长侧眼看向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说道:“半个小时前,工人聚集在厂子门口,手里拿着石头、木棍等东西,朝着厂子里扔了过来。我们派出保安,在维持秩序中,打伤一位妇女,激起工人们愤怒。”
“伤者送医院没?”宋秋实问道。
李副厂长支支吾吾,“还没。”
宋秋实瞬间愤怒起来,“胡闹。”
他快步冲到人群中,看见地上躺着一名妇女,脸上布满血迹。
“刘靖金……”
宋秋实只是喊了一声,刘靖金立刻拿起电话。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赶过来。
正要将伤者抬到担架上时,被一名男子阻挡下来。
“小伙子,救人要紧,你拦着做什么?”
男子愤怒地看着他,“厂子打人,不讨个说法,人你们不能带走。”
“这叫什么话,先救人,我们再讨要说法。”
宋秋实试图扒开男子手臂,让医生和护士上前。
然男子情绪失控,拿出手上木棍威胁他。
就在这时,王浩川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这群刁民劝没有用,你给通宇区长报告一下,请特警过来,我看他们还敢这么嚣张。”
宋秋实给了王浩川一个白眼,快速走了回去。
“工友们,我是南溪县副县长宋秋实,大家诉求我大致已经知道。可眼下救人要紧,让我们先把地上妇女同志送到医院,我们在到厂里,找个地方谈。”
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在他脸上。
但从他们眼神中看不出来对他有任何信任。
“小伙子,你看她都流了这么多血,赶快让开,让医生看看。”
然男子就一根筋,挡着不让他上前。
顿时,宋秋实就怒了。
大力扒开男子的手,让医生和护士走上前去。
男子瞪大眼睛,手里木棍高高举起。
宋秋实丝毫没有畏惧。
他赌这小伙子不敢打他。
不过,他赌输了,若不是身后两人拦着,木棍此时已经落在他脑袋上。
医生说地上妇女是皮外伤,包扎好几天就没事。
宋秋实松下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随后,他叫来李副厂长,将厂子大门打开。
“小伙子,你们这里哪位是负责人?”
男子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目光紧紧盯着他。
李副经理低声说道:“他叫杨大海,厂里老员工,纺织机维修部副主任。”
宋秋实把身前年轻男子扒拉一下,对着身后男子说道:“杨主任,你看我们到厂子里面去谈可好?”
杨大海看了看四周工友,不太信任的点点头。
李副厂长说厂内有大礼堂,于是宋秋实就拽着杨大海往厂子里走。
进入厂区,红砖青瓦。
路旁古树参天,仿佛进入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杨大哥,你好久进厂?”宋秋实低头问道。
“我是接父母班1989年进的厂。”
谈起厂子,杨大海给他讲了不少关于银海丝绸厂的事情。
李副厂长本来跟在他身后,待他回头看去。
却见李副厂长和王浩川局长在窃窃私语。
“王局,这宋区长什么意思?”
王浩川摇摇头,“不用担心,县委、县政府开会已经通过,厂子肯定要拆。”
“我不是担心拆不拆的问题,我担心这些工人们会露馅。”
李副厂长满脸焦急。
“不用担心,他刚到南溪县,对情况不熟悉,看不出来什么。”
李副厂长还是担心,“他会同意县政府拿这笔钱吗?”
王浩川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要想成功拆除厂子,县委、县政府就必须要解决工人们下岗补贴,厂子拿不出,自然只能政府拿。”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最后。
突然柳澜出现在他们身前,将两人吓了一跳。
“李副厂长,宋区长叫你前面去。”
上个世纪的礼堂,宋秋实仿佛能够看到礼堂上工人们热情洋溢的表演,以及台下热闹轰鸣的掌声。
不得不说,银海丝绸厂原汁原味保留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记忆。
所有工人们都坐下来。
宋秋实站在最前面。
“工友们,我能理解大家不愿离开厂子的心情。说实话,我刚从大门口走到礼堂,就被这里的砖瓦、树木所吸引,在这里我仿佛能够看到,大家曾经在这里挥洒汗水的场景。几十年,我知道大家对这里有感情。然时代在发展,我们不得不做选择,银海丝绸厂阻碍了南溪发展,县委、县政府决定要拆,为大家建设更加美好的南溪,所以请大家理解、支持。”
低头看去,人群中不少妇人还在抹眼泪。
“杨主任,你说说,工人们还有哪些顾虑尽管提出来?”
杨大海丢掉手里烟,站起身来。
“领导,厂子拆或者不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只关心工资和下岗补贴的问题。若不结清工资和下岗补贴,就算我们死,也不会让你动厂子。”
原来还是因为钱。
宋秋实喊来李副厂长。
“怎么回事?”
李副厂长满脸愁容,“宋区长你有所不知,银海丝绸厂几年前就处于亏损,厂里早就没钱了。”
“厂里没钱,这拆了不就有钱了吗?”
李副厂长脸色更加难看。
“这厂子财产属于长荣集团,几年前租给我们的,自然拆迁赔偿款归长荣,与我们自然就没有关系了。”
宋秋实大脑飞速运转,他瞬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