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秋实和外甥苗苗离开的背影，林青山心里五味杂陈。

南溪县是个烂摊子。

奈何组织让他任职南溪。

他心里实在有些想不通。

宋秋实也想不通。

让他当县长，却让他那个前岳父来当县委书记，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就他与林青山这种关系，怎么能够和睦相处，同舟共济，齐心协力治理好南溪县。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11点，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拨通梁闻田部长的电话。

“秋实……”

电话里传来梁部长打哈欠的声音。

“林青山当南溪县县委书记？”

他直接询问。

电话那头迟疑一会儿回道：

“嗯。”

就是这个“嗯”字，让他有些破防。

“这个县长我不当了！”

电话那边，梁闻田从床上坐起来，戴上眼镜，来到卧室外面。

“当不当，不是你说了算。宋秋实我告诉你，你是党员、也是领导，服从组织安排，这点还需要我教你吗？”

梁闻田语气激动，不由咳嗽厉声。

“林青山当县委书记，你就不能当县长了？说明白了，这就是组织对你的考验，这点考验你都经受不住，谈什么理想抱负。”

连续输出。

宋秋实直觉耳朵发烫。

他心里清楚，这个县长之位，定然离不开梁闻田部长的支持。

从副县长到县长完成跳跃，这在一样是没有出现过的。

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刚刚那话确实是不负责任，有些当逃兵的意思。

“好了，你爱当不当，若实在不愿意，就写份报告给市委组织部。”

电话挂断，梁闻田部长声音消失。

空旷阳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默默抽着烟。

……

两天后，他接到市委办公室电话。

说曹华书记要见他。

按照惯例，任前谈话。

他稍微收拾一下。

直接来到市委大楼。

秘书把他带到休息室。

刚喝完一杯热茶。

林青山就走了进来。

瞧见他，林青山很是诧异。

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秋实没有理他，他知道林青山也是书记喊来谈心谈话的。

“书记亲自找你？”

林青山又追问道。

当了这么多年市局领导和县委书记，曹华书记亲自见他的机会不多。

何况宋秋实还只是一个副县级。

这点让林青山心里有些纳闷。

“南溪县出了什么事吗？需要当面向书记报告？”

宋秋实还是没理他。

不一会儿，市委秘书长田扬出来。

林青上赶忙迎上前去。

“让我进去了？”

田秘书长摇摇头，眼光看向他。

“宋秋实同志，书记让你先进去。”

林青山脸色顿时难看。

他是县委书记，宋秋实只是副县长，怎么能让他在外面等着呢？

心里有再多不解，也只能看着宋秋实走进书记房中。

“书记……”

宋秋实恭维喊了一声，

“哦，请坐。”

曹华书记还是像往常一样，还是那么和蔼可亲，说话语气和声调都很小。

“怎么样？在南溪县工作还顺心？”

这话明显曹书记有些明知故问。

南溪县出了这么大事情，怎么可能会顺心，一连扳倒两名县长和一位县委书记，如今体制内这些人，看见他就像看到扫把星一样。

“书记，还算顺心。”

在市委书记面前，他只能这么回答，不顺心也得顺心。

曹华书记盯着他。

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

“让你当南溪县县长，是市委再三考虑的决定，这算是破格提拔，果城市也仅此一例。我知道心里有意见，不过有意见你就吞在肚子里。”

“南溪县原本是果城市第一经济强县，短短一年多如江河直下，你宋秋实不是没有责任。”

他正准备开口辩解一二，然曹华书记没有给他机会。

“我只看结果，你只需要给我拿成绩看，如果南溪县依旧停滞不前，那你这个县长我随时收回。”

“好了，你出去。”

？？？

就这么结束了？

曹华书记第一次找他谈话，就这么草草几句就结束了。

还不到五分钟。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表达自己意见，也完全没有机会表达意见。

这种情况他着实没有想到。

他还准备确认一下。

不过曹华书记已经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去。

拉开门。

林青山眼睛盯着他。

眼神中充满着戏谑。

好像自己犯了多大错一样。

“怎么？这么快？”

林青山仰着头对他说道。

“书记批评你了？”

“没事别往书记这儿跑。”

林青山以长辈的口吻，把他教育了一番，不过他倒是没有听进去一句。

“书记在里面等你。”

这是他出来时，曹书记给他最后的指示。

林青山抖擞精神，把白色衬衫捋的毫无皱纹。

说实话，就尊重领导，注重形式这一块，林青山还是有独到之处。

这一点他反正学不会。

走到电梯口，瞧见梁闻田部长站在通道尽头抽烟。

“梁部长……”

他喊了一声。

梁部长似乎并不意外。

没有直接转过身来。

“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

“嗯……”

听到梁部长这么问，他瞬间也就明白了，原来梁部长有意在这儿等他。

“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他话中有些不平衡。

“哦。”梁部长转过身来，“应该给你说了三句话。”

嗯？这都能知道。

不愧是市委组织部的老干部。

对曹华书记如此了解。

“秋实，机会难得。说实话我都很羡慕你，如果我年轻那会儿有这么好的机会，早已经是厅级领导。”

从梁闻田送他到龙泉镇时，梁闻田的人格魅力，让他打心底里佩服，以梁部长的能力，当个正厅级不绰绰有余。

“谢谢梁部长。”

陪着梁部长抽了一支烟后，他从市委大楼离开。

在门口打车时，又碰到来接林青山的林晓音。

林晓音开的宝马车，还是当年他给买的，好多年过去，也成为了一辆旧车。林晓音伸出脑袋，把他叫住。

“你在市委办事？”

他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去。

林晓音打开车门，拦在他面前。

“秋实，我爸要去南溪县当县委书记，昨晚他说会照顾你。”

？？？

他冷哼一声。

“我不需要。”

见他不意外，林晓音问道。

“你知道我爸要去南溪？”

他没有再隐瞒，直接说道：“当然知道，他当书记，我当县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