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卜拉欣捧着那沉重而冰凉的“汉方古器”,那盏中那浓稠如墨、气泡翻腾的“忘忧水”名字虽然好听,但是看着却散发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甜香与微刺的气息。
“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永春已经狠狠地喝了一口冰镇的快乐水,爽快的打了个嗝。
看得他心里有些诧异。
但是既然主家都喝了,应该没事。
他也不能不识抬举。
想到这里,他喉结滚动,在张永春的注视下,心一横,眼一闭,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咕咚!”
预想中可怕的苦涩或怪味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瞬间在口腔炸开的感官风暴!
无数细密的气泡如同千万根微小的冰针,瞬间刺破了舌头尖的麻木,带来一阵强烈的、近乎疼痛的麻感!
就这一口下去,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好像有蝎子在蛰他的舌头!
那股陌生的、带着点草药气息的甜腻直冲鼻腔,让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这味道……太怪了!太冲了!
完全不是他熟悉的任何饮品!
可是就在他要吐出来的时候,当那阵强烈的气泡刺激稍稍平复,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而霸道的甘甜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席卷了味蕾!
这甜味不同于蜂蜜的粘稠,也不同于椰枣的醇厚,它更清澈、更直接、更猛烈,带着一种冰凉的爽利感,瞬间压制了那点微刺的草药气息。
果葡糖浆大人发力了!
那股甜意从舌头尖蔓延至喉咙,甚至直冲大脑,带来一种奇异的、短暂的晕眩和愉悦感。
而随着这冰凉液体滑入食道,那翻腾的气泡似乎还在体内跳跃,驱散了长途跋涉的燥热与疲惫,带来一种从内而外的、透彻心扉的清凉舒爽。
这种感觉,鱼先前那股奇怪的草药味结合在一起,转化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回甘,与霸道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唔……!”
伊卜拉欣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痛苦和排斥瞬间被惊愕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迷醉所取代。
这东西的味道好怪哦。
再来一口试试。
他下意识地又抿了一口,这一次,他不再抗拒那气泡的刺激,反而开始试图享受那种在舌头尖爆裂的麻感,以及紧随其后那铺天盖地的甘甜与冰爽带来的巨大满足感!
旁边的穆塔希尔、萨拉玛和阿和也经历了几乎相同的心路历程。从最初的皱眉、咧嘴、强忍着不吐出来,到被那奇异的甜味和冰爽感征服,再到忍不住再喝一口细细品味那复杂而刺激的口感。
嗜甜的穆塔希尔甚至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如何?”
张永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矮几光滑的表面,嘴角噙着一丝了然于胸的、玩味的笑意。
“这‘忘忧水’,可还能入诸位的口?”
可乐这东西能风靡天下不是没有他的原因的,冰可乐在这种鬼天气第一口能够提供的情绪价值,甚至远超手冲带来的快乐!
“神……神饮!安拉在上,这简直是神饮!”
伊卜拉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充满了激动和不可思议的赞叹。
“这奇异的酸麻,这芳香的甘甜,这痛快的冰爽!您的饮料真的是十分神奇!”
穆塔希尔等人也连连点头,看向那黑壶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渴望。
唯独萨拉玛有点皱眉,一个是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喝,却和跟着附和道。
另一个是翻译了这么半天,越说越累。
张永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目光扫过几人。
“好了,茶也喝了,水也解了。”
张永春的语气陡然变得平淡,看着眼前这几个喝完了快乐水的大食人,正色起来。
也该开始忽悠了。
“诸位远涉重洋,持通批入榷,想必不是专程来品我这粗陋饮品的。说吧,见我所为何事?”
帐内轻松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
伊卜拉欣正沉浸在“忘忧水”带来的奇妙余韵中,被张永春这直白而带着距离感的询问弄得心头一紧。
终于到了正事了。
他连忙放下那珍贵无比的金凤盏,脸上的赞叹迅速收敛,换上了商人特有的恭敬与精明,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尊贵的张公子。”
伊卜拉欣再次躬身,斟酌着词句,“我们前来,除了对公子您厉害的商道表示敬仰,渴望寻求合作之外,确实,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困惑。
若公子不嫌我等冒昧,恳请解惑!”
“哦?”张永春眼皮微抬,似乎有了一点兴趣,“什么困惑?”
伊卜拉欣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帐外。
仿佛还能看到那些被砸碎的、闪烁着金光的建盏碎片。
“我们……我们在入帐前,亲眼目睹了贵府那位……那位力士……”
一旁的通译萨拉玛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对三斤半的称呼,翻译着伊卜拉欣的话,生怕哪里得罪了这位贵人。
“我们看到您,将一些……一些极其精美绝伦、堪称神物的金纹建盏……尽数砸毁!”
说到这里,他终于越说越激动起来,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痛惜的颤抖。
旁边的穆塔希尔更是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暴殄天物”的惋惜:
“是啊,公子!那些建盏,十分滴珍贵!每一只都足以成为我们大食哈里发王座上的珍宝!
其价值也是难以估量!可为何...”
他实在想不通,也问不出口那个“砸”字。
然而,就在他们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只见张永春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那只金凤盏,被他随意地、却带着一股莫名力道地顿在了矮几光滑的表面上!
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伊卜拉欣等人的心上!
帐内原本就微凝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张永春脸上那点慵懒闲适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这要是玄幻小说,现在就应该有啥威压,武力,斗气啥玩意的开始乱放了。
他并没有暴怒,只是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和锐利的眼神,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冷冷地刺向伊卜拉欣和穆塔希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几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仿佛裹着冰渣。
“你们是我请进来的客人。我以礼相待,奉上珍饮。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过问张某的‘家事’!”
伊卜拉欣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算他们听不懂汉话,可是眼神还看不懂吗!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瞬间。
很快,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书萱!”
侍立在一旁的何书萱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公子,婢子在。”
“贵客远来,想必腹中已空。去,吩咐厨下,备一桌‘拿得出手’的席面。莫要怠慢了客人。”
“是,公子!”
那个小丫鬟转身出去了,屋里顿时气氛更加沉重起来。
巨大的困惑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被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面纱。
而这位张公子的反应非但没有打消他们的好奇,反而像一把烧红的钩子,将那份好奇和探究欲狠狠地勾了起来,烙在了心底最深处!
正所谓扒光了没意思,就得带块布才勾搭人。
而此时,张永春就是身上挂了那块布的人!
屋里的所有人,都想将他这块布揭开,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ps:天亮了,收工睡觉,剩下的白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