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商号后堂。
“爷,真的不用我伺候您吗?”
何诗菱咬着下唇,看着眼前腰上围着大毛巾一个劲擦头发的张永春。
以往晚上暖床的事情,可都是由她来干的。
她都习惯闻少爷被窝里的味道了呢..
“哎呀去去去,爷多大的人了,还用你伺候?”
张永春一边赶走何诗菱,一边揉着头发。
今天晚上可是他和唐清婉交流厨艺的大事情。
他自认天下第一御厨传人多年,蒸枣馒头旋凉粉的手艺天下第一。
而唐清婉也不是好饶的,一手炸油条灌鸡蛋的能耐也是举世无双。
他俩的战斗必须是火花四溅油水纷飞,这小丫头在这容易烫坏了。
不过刚想把何诗菱赶出去,张永春又是一想,眼珠一转。
“哎,诗菱啊,你不用走了。”
何诗菱失魂落魄的眼神瞬间就像是被灌满了一样,一转头,眼中露出兴奋。
“是,那婢子这就去宽衣..”
小丫头说着就要解腰带,动作之快的张永春就算是这边都开口了南边衣服可也解开一半了。
“不用不用,你今晚还在房里睡,不用去外面。”
这年头的主人房和贴身丫鬟的房子中间都是通着的,用一层帘隔着。
方便丫鬟过来伺候主人些事情。
通房丫鬟通房丫鬟就是这么来的。
“你今晚把帘子挂上就行,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张永春说着,摆了摆手。
“哎,少爷。”
何诗菱这小丫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夜幕逐渐深沉,何诗菱躺在榻上逐渐泛起困来。
这些日子她因为张永春不在,就像缺了根主心骨一样,一直都没睡好一个好觉。
前些日子唐清婉带回来了张永春的消息,让她更激动了,这几天更是没睡着。
今天晚上可算能..
嘎吱~
就在小丫头眼睛似合非合,似闭非闭的时候。
木门响起的动静传来。
顿时把何诗菱吓了一个激灵。
是谁?
她赶紧要坐起来,却听见了公子的拍案板的声音。
“来来来,今天晚上爷定要和你见个高低!”
“切,老娘怕你不成!”
是唐姐姐的声音?
何诗菱愣了,抬头看去,隐隐能够通过灶火望见两个人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小丫头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公子和唐姐姐竟然深夜给我们做夜宵吃。
“我本来以为你还没胆子来呢。”
张永春一边说一边掀开他送给唐清婉的面盆盖子。
面盆里的面团已经醒透,白生生肉乎乎,指尖按下去能弹出细密的涟漪。
张永春挽起袖子,掌心蘸了点干面粉,像抚揉初生的小猫似的揉按起来。
正在准备炸油条的唐清婉一边给面拉着条,一边皱着眉头忍受着他的动作。
她实在是看不过张永春这离谱的动作,嘴里哼哼了几声表示不忿。
“你不是我的夫君吗,妾身自然要来伺候你晚上佐食了!”
唐清婉说着,手上的油越来越多。
大家都知道,做油条的面因为含水量比较高,如果你不多放油,自然就粘连了。
张永春手里的面团起初还有些倔强,在案板上发出闷闷的反抗声,但是随着张永春娴熟的动作,竟然渐渐就服帖了起来。
那两团面团一点点发生变化,变得像春雪般柔韧,裹住满室的麦香和牛奶香。
手里面剂子在掌心滚成圆团,拇指按出深坑的瞬间,大红枣的甜香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
张永春伸手用虎口轻轻拢着面皮,馅心像被云絮裹住的月光,一点点陷进面团深处。
再馒头顶上轻轻捏合处要捻出细密的褶子,像给它系了条精致的玉带,最后在顶端拧出小小的尖儿,张永春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哎呀,这黄河的滩枣就是甜,就是养人啊!
“哎,你这人!”
唐清婉立刻颤了一声。
好好地吃食,你舔它做什么!
你舔了别人还怎么吃?
张永春仰起头看了她一眼,没理会。
本来就是爷的吃食,你还打算给别人吃?
哦,要是有了儿子..
不行,那小王八蛋喝奶粉去。
诶等会我是不是骂了我自己?
枣馒头的香气萦绕在笔尖,熏得张永春自己都有些氤氲了。
而不只是她,唐清婉那边也挺忙。
做饭这种活,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人忙活的事。
鸡蛋布袋这种食物,讲究的就是得把油条炸硬了,炸挺了,才能把浆灌进去。
而唐师傅的手法很显然就没有张师傅的手法高明。
手里的面团越和越硬,到最后都捋成一根棍子了不说,连俩鸡蛋都不听话起来了。
看的张永春也嘶嘶出声。
“你轻点,一会被你弄断了!”
这灌馅的点心,可不是一般的难做啊!
你这么折腾,一会浆不都跑出来了吗!
唐清婉红着脸,继续揉着手里的面棍。
但是动作确实是轻柔了许多。
“我说唐大娘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锅里的蒸笼嗤嗤冒着白气,湿乎乎的热水珠子都溅到张永春腿上了。
这蒸锅都快开了,这娘们还不下锅?
再捋一会,这油条的油都崩出来了,可就吃不得了!
“你平时不是傲气的紧吗,怎么今日里连这开锅下屉的事都主动起来了?”
其实张永春也挺好奇的。
以唐清婉护食的德行,今天晚上这般的主动,他是真的想不通。
而唐清婉看着张永春,一双眼睛里带起水雾。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骑在我头上!”
“啥?”
张永春懵了。
不是,这和你大半夜找我做夜宵有关系吗?
他手里搓圆子的动作都停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唐清婉伸过胳膊,将油锅搅动的哗啦啦直响,她轻轻咬着嘴唇。
“你这回带回来了那么多的婢女,肯定是要收入到房中伺候你的。”
“待到那时,我就算再有能耐,又怎么自处呢!”
她不是个傻子。
男女之间除了血缘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完全纯洁的关系。
张永春年纪比她小个三四岁,正是这个凿铁戗金的年纪。
“官人。”
唐清婉第一次直视眼前汉子这双眼睛。
小七那天晚上说得对。
眼前的汉子不止有能耐,还是个好人。
这福兰镇上,能够值得她托付的,只有他一个人。
红糖馒头被剥开,一缕鲜红的红糖浆冒了出来,烫的唐清婉痛呼一声。
“你轻些..”
ps:我做到了!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