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兰镇外,方才还因“白菩萨”施粥而鼎沸喧嚣的空气,瞬间就被张永春这支煞气腾腾的队伍抽干了。
所有捧着碗、伸长脖子等待热粥的流民,此刻都噤若寒蝉,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张永春的目光扫过这些流民低头垂脑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
果然,这帮流民中有几个心里就明显没寻思啥好事。
为了防止他们循环领粥,张永春又祭出了蛋白质颜料,让李飞每次施粥完毕就在胳膊上印一个。
上午施粥完了,就在左胳膊上印上一个蓝色的‘济’。
下午施粥完了,就在右胳膊上印上一个红色的‘救’。
这样能够通过查看手上喝粥的印章数目,就知道这群人有没有重复的领粥。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施粥完了,他们可以抢。
张永春这次前来,防备的就是这个。
他那身亮银盔甲反射的刺目光芒,还有三斤半肩头染血金刀的沉重压迫感可不是假的。
尤其后边还跟着那一长串垂头丧气、戴着奇异“铁镯”的俘虏呢。
几个原本在人群中眼神闪烁、趁着混乱想要多占点便宜或者浑水摸鱼的汉子,此刻也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彻底蔫了。
他们悄悄缩回伸出的手,老老实实排回队伍里,再不敢有半分异动。
唐清婉见状,快走两步穿过寂静的人群,走到张永春的马前,仰起头。
清澈的目光落在他墨镜后的脸上,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官人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张永春微微颔首,拧开小蜜蜂。
他现在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三十块钱的小东西了。
怪不得老师都愿意戴这玩意,声音传播起来范围又大又省力。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福兰镇前:
“嗯,不劳夫人挂念,一切都极为顺利。
一伙盘踞多年的山匪,已尽数剿灭,匪首伏诛。”
唐清婉美眸微凝:
“是哪一伙?”
她还真不知道张永春去剿了什么匪,因为这次张永春出去把所有的护商队全都带走了。
李蔓生只知道东家在前面闹出来的动静很大。
因此她也很好奇。
“黑林子。”
张永春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晚你在上面一样。
“黑林子?!”
这三个字一出,李蔓生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就掉进了粥桶里。
就算溅起一片滚烫的粥浆来,她也浑然不觉,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连一旁的何诗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张永春的目光充满了更深的敬畏。
还有点其他说不清楚道不明白黏黏糊糊的东西。
何诗菱也到了这个该懂不懂的岁数了。
当然,何书萱就没这个事情,小丫头眼里看着公子,就俩字。
牛逼!
而城门洞下,那几个原本懒洋洋靠着墙根、象征性维持秩序的厢兵兵丁,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其中一个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
黑林子!
这仨字就跟腚拭子一样,狠狠地捅了他们的神经。
那可是盘踞踢脚山多年,连镇监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中有些来往的巨匪!
手底下几百号亡命徒,寨墙高筑,易守难攻!
竟然……竟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位年轻的张将军,带着他那支古怪的护商队,给连根拔起了?!
“这……这些……”
李蔓生这时赶紧走到自己丈夫身边,拉着刘多,颤抖着手指向队伍后面那些被押解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家当。
“嘿,娘子,这些都是黑林寨的‘好汉’和他们的家当。”
刘多此时的语气带着几乎要突破天际的骄傲。
刚才杀上头了和盘点战绩的时候,他们还没觉得多骄傲。
现在一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伙人干了多么厉害的事情!
黑林子啊!
那可是黑林子啊!
而这时,张永春却轻轻俯下身。
“此战缴获颇多,需尽快清点入库。
此地就辛苦夫人了。”
他对着唐清婉说道。
唐清婉看着眼前这风尘仆仆却气势如虹的男人,以及那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战利品”队伍。
她心知他此刻最需要的是梳理战利品,然后掌控好这支大胜归来的队伍。
她微微颔首,笑了笑:“妾身明白,此间有我,官人快去吧。”
张永春不再多言,墨镜后的目光扫过依旧鸦雀无声的流民和震惊的众人,轻轻一抖缰绳:
“传我军令!”
哎呀,这话终于轮到我说了。
别看手底下就这点人,喊出来确实是真爽啊!
“回营!”
“得令!”
命令下达,庞大的队伍再次启动,押解着俘虏,满载着从匪巢刮地三尺得来的“破烂”。
在无数道夹杂着敬畏,恐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浩浩荡荡地绕过镇门,朝着东郊捧日司衙署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福兰镇内签押房里,卢时元正在哼着小曲。
这段日子可能是卢时元自当上镇监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了。
左手拿着张永春给的好处,右手拿捏着赵罄。
而照这个情况看来,估计不就赵罄就要被收拾了。
哎呀,真是尼玛想想都开心。
今晚得去找赵露开一局了。
一边寻思着,他一边拿起茶盏,准备新喝一口这刚沏好的紫苏饮。
就在这时,城门兵丁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滚地葫芦一样的扑进来,兵丁脸色煞白,声音抖得跟拉链夹到了皮一样:
“大…大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正在案后悠闲品着粗茶的卢时元被吓了一跳,不悦地放下茶盏: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成何体统!”
“是…是张将军!他…他回来了!”
兵丁喘着粗气。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卢时元嗤笑一声,还张将军,一个捧日军的虞候而已。
虽然说捧日军是五大强军,但是人也多啊。
捧日军一军两厢五百都,一都下面都有一个虞候,也就是五百个虞候。
这还是正经的虞候就五百个了,另外赐虞候身份的更不用说,划拉划拉快小一千人。
所以说这虞候的身份真要考究起来,除了一些没用的特权外,其实根本就不值钱,也就是个身份。
还真把自己当个厉害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