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卢镇监看着挺瘦的,这分量还真不轻啊!”
山路上,推着小车的几个痔疮寨的土匪看着小车上的卢时元,一个土匪啐了一口说道。
旁边歪嘴的土匪笑了一声,吸溜了一口口水。
“那当然,这,一肚子都是那叫,叫啥?”
他说到这顿住了,开始思考起来。
“民,民,民屎民尿?”
周秀才听不下去了,这什么发言,把卢时元当老八了是咋的,赶紧站出来纠正。
“那叫民脂民膏!”
“对对对,民脂民膏!吃了咱们的民脂民膏,才这么沉的!”
一帮人天残地缺打着哈哈,推着卢时元朝着痔疮寨走去。
夜色如墨,笼罩着老屁沟山痔疮寨那歪歪扭扭的木屋。
当然,相比于之前,这座痔疮寨也算是修整了不少了。
最起码门口的门换成了正经的从黑林寨三斤半掰下来的那扇大门,而外面的墙也重新夯了土。
棚顶也专门用木板钉过了。
若是放在以前,对于这些土匪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然而现在这些土匪看着自己的这间山寨,挠了挠脖子。
啧。
有道是和狮子配过之后怎么能看得上野狗,现在他们就是刚跟狮子配完。
张永春那边的居住环境,跟这边比起来,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歪嘴的,跛脚的,吊着手的,一支眼的,看着眼前的寨子,都纷纷瘪起嘴来。
这这这..
“行了行了,都愣着干啥!”
狗二眼看不下去了,赶紧走了过来,瞪眼呵斥起来。
“赶紧进去办事,耽误了将军的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将军两个字一出,顿时就把这帮人吓得一哆嗦。
对对对,他们还有任务呢!
这群人赶紧推着小车走进了寨子里。
在庙中间升起一堆火,狗二眼让马不尿把卢时元从车上拎下来放在一边,和一帮喽啰们对视一眼。
然后,纷纷伸出手,朝着裤腰带伸去。
时间匆匆流逝。
一股混合着泥土、汗臭和烟火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被电完了又摔的七荤八素、捆得跟端午大肉粽似的卢时元,终于在一阵强烈的酥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中幽幽醒转。
“呃……”
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哼哼,卢时元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皮肉都残留着那股诡异的麻痹感。
而且不知道为啥,骨头里又好像被谁蹂躏过一样,格外的疼痛!
终于,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浮出水面,他猛地想起城门前那惊魂一幕。
那些黑色怪车上的奇怪身影,还有那看似保护实则致命的一“戳”!
恐惧瞬间让他整个人就跟三九天的小伙伴一样缩在了一起!。
“救……”
他刚下意识地想扯开嗓子呼救。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带着森然寒气的刀光,如同冰冷的月牙,精准地横在了他脖颈前寸许之地!
那刀刃反射着屋内唯一光源,也就是面前那堆火反射回来的昏黄活光,映在卢时元惊恐放大的瞳孔里。
瞬间将他所有呼救的勇气冻成了一个地瓜吃多了的闷屁,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好…好汉饶命!饶命啊!”
卢时元登时魂飞天外,身体筛糠也似的抖着,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糊了一脸,也顾不上什么镇监体面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这幅画面但凡换成个姑娘来,大家都得翻墙看。
但是很可惜,他是个大老爷们。
此时卢时元像条粪坑里的蛆般在地上拼命扭动,想磕头,却因为捆缚只能徒劳地蠕动。
他嘴里一个劲的往外掏扰。
“银子!我有银子!要多少都行!只求好汉留我一条狗命!”
这时,刀锋从他的脖子前面离开。
他惊恐地抬眼,想看清劫持者的面目。
只见昏暗中,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矗立在面前,如同铁塔。
那人身披一副式样奇特、却寒光闪闪的铠甲。
那甲叶的样式,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卢时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殿…殿前军?!”
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这甲胄,这制式,分明是殿前司军甲的风格啊!
可殿前司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难道是广陵王府的人?!
“哼!”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从一旁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嗡鸣,听不出喜怒。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个同样穿着同样制式,但甲胄明显粗糙许多的身影从阴影里踱步而出。
那人面白无须,身材虽然不高,但是在盔甲的加持下显得格外威武。
脸上一双精芒四射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他。
卢时元赶紧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去,却看见了一块在火光下亮闪闪的腰牌!
殿前司校尉!
他顿时浑身激动起来。
赵家终于派人来救他了?!
巨大的惊喜和恐惧交织,瞬间让他语无伦次:
“自己人!我是自己人啊!
我是广陵王府的人!
赵王爷是我亲爹,不是,赵王爷是我主子!
我是卢时元!福兰镇监卢时元!校尉大人明鉴啊!”
挂着张永春制作出来的盗版腰牌,狗二眼十分想笑。
毕竟卢时元虽然知道有狗二眼这伙人,但是从来没见过狗二眼本人。
加上此时他又穿着张永春从府库里掏出来翻新的铠甲,还有这块腰牌,谁能想到这位之前还是痔疮寨的小头目呢?
“卢大人,省省力气吧。”
狗二眼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模仿着记忆中被走沟子上官的腔调,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戏谑。
“嚎破嗓子,这荒山野岭也没人听得见。
至于你是谁,我等兄弟自然知道!!
若不认识你是谁,我们兄弟几个犯得着冒这么大风险,从那张阎王眼皮子底下把你‘请’出来?”
卢时元一听“救”字,又惊又喜,连连点头如紫色心情: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敢问将军高姓大名?是哪位殿帅麾下?日后卢某必有厚报!厚报啊!”
“名号?你不必知道。”
狗二眼勾起一抹冷笑,挥手打断他。
“你该琢磨琢磨的是,你自个儿到底惹上谁了?捅了多大的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