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手里这件袈裟,张永春开始念叨起来:
“此衣者,取冰蚕丝练而为线,巧匠萦结,工女织纫,神女裁缀而成。
幅幅相衔,绣以杂花;
片片相属,缀以锦纹。
针脚玲珑,错彩镂金;
色泽明丽,焕彩流辉。
衣成,着则赤霞笼身,解则彩云浮空。
光可透远,气能袭人。
缘边绣西番莲,珠玑缀如星斗。
四角缀明珠,夜有微明;
顶心嵌绿玉,暗生幽辉。
披者若无鬼神相护之异,亦具珍宝缀饰之华;
纵无超凡避祸之能,犹见精工巧作之妙。”
张永春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不掺水。
毕竟这件衣服可是张永春老娘下了血本买材料现找人订做的。
袈裟这东西你现在买还不好买,不过还好,现代有种地方叫成衣铺。
海青兰的助手小胡这小胖闺女确实挺能干,听到了海青兰的吩咐后,愣是大半夜开车出去,上寿衣店买了一张绣着莲花的大披巾。
这玩意天津的书友应该还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陀罗经被。
然后又专门找了个成衣铺的老太太,花了足足一千多块钱,连夜赶工出来的。
纯纯的高科技产物。
面料就不用说了,材质也自然是纯化纤。
但是他珍贵就珍贵在这些衣服上的东西了。
什么染色玻璃做的红宝石啦,注胶的琥珀啦,太阳一晒就变色的变色塑料啦。
各种道边你能看见的小孩子玩的东西上面都有。
因此,这件衣服显得格外的珠光宝气!
此时,他又上前一步,亲手将锦斓袈裟的外面完全展开!
刹那间,宝光流动,满室生辉!
这衣服上因为绣着乱七八糟的便宜珠宝,所以随便一晃荡都被阳光晃得七七八八的。
而在这屋里这群人的目光中,些珠宝散发出来的,便是那绚烂的七彩光华。
一瞬间就把将福通那身正儿八经的金线袈裟,衬得如同乞丐的破布一样。
张永春的目光带着无比的惋惜,扫过已经完全被袈裟吸住心神的福通,声音清晰而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禅房里:
“既然福通大师无意这桩泼天富贵,觉得本官是口出狂言……”
他作势就要将袈裟重新叠起。
“那这件能引动佛光、护持正法、足以奠定万世祖庭根基的‘锦斓袈裟’,本官只好另寻识货之人了。”
众所周知,想压价的最好办法,除了说你的东西不好之外,就是说上另一家去买。
自古以来商户们都有一种心理,宁可自己不赚钱,这钱也不能让别人赚走。
所以,张永春直接抛出了下一句重型炮弹:
“听说,洛阳白马寺的住持大师,向来虔诚向佛,想必……”
“且慢!!!”
这话一出,福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哈基米,猛地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监寺的威严,什么宝相庄严,枯瘦的身体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从榻上弹起,一步就冲到了张永春面前。
射出双手下意识地伸出,想要去触碰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无尽诱 惑的圣物袈裟!
他脸上所有的伪装都已撕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无法抑制的贪婪与狂热,宛如看到了小香批的老色批。
“张……张施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张……张施主!息怒!息怒!
是贫僧失言!是贫僧有眼不识真佛宝!
有话好说!万事好商量啊!”
此刻福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谄媚和急切,哪还有半分方才斥责张永春“徒增杀孽”的悲悯?
他死死盯着袈裟,仿佛那是他续命的仙丹,雄起的伟 哥一样。
一旁的福诚这也才如梦初醒,肥胖的脸上堆满了惊惧和谄笑,连连作揖:
“对对对!虞候息怒!
我师兄是太过震惊了!这真是无上佛宝啊!”
他贪婪的目光也粘在袈裟上,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比福通见过的世面少,因此对于这等宝贝,更是没有一点抵抗力。
就连福通身上那件袈裟,他没啥事都觊觎呢。
更别说张永春现在拿出来的这件宝贝了。
老毕登,装不下去了吧!
张永春心里冷笑着,停住了收起的动作,任由袈裟继续在何书萱手中流光溢彩。
他看着福通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一点也不掩饰的嘲讽。
开口语气却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淡然,仿佛这件宝贝对他来说就是老娘给他的小玩意一样:
“哦?现在识得是佛宝了?方才不是说本官口出狂言么?”
“不敢!不敢!”
福通连连摆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袈裟,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敬畏。
他身上这件袈裟,都已经价值百贯了。
而这位张施主拿出来的这件袈裟,光是上面的金线,看着都比自己这一身袈裟要粗上不少!
他咽了咽口水,咳嗽一声道:
“贫僧斗胆请问,如此……如此惊世圣物,张施主究竟从何处……何处‘请’来?”
他都不敢说拿或者买,反而用了个“请”字,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而张永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目光如激光笔般射向福通:
“福通禅师,你既为大相国寺监寺,想必精通佛门典故。
可还记得,前朝大唐贞观年间,那位孤身西行,远赴天竺求取真经的高僧?”
福通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自然记得!玄奘法师!
乃是我佛门万世楷模!
西去天竺多年,历尽磨难难,终抵天竺那烂陀寺,学得大乘真经,携经卷、佛像归国,泽被苍生!”
“不错。”
张永春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种追忆往圣的庄重。
“那你可知,玄奘法师于天竺学成,辩经无敌,被天竺诸王及大乘、小乘两派高僧共尊为何等无上尊号?”
福通捻动佛珠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快,这是佛门常识,就算他不是正经和尚,但是这是他骗人的本钱,自然是让他脱口而出:
“大乘天与解脱天!
此乃天竺佛门对玄奘法师智慧与功德的最高赞誉,意为‘大乘之天’与‘解脱之天’!”
“很好。”
张永春的目光扫过福通和一旁同样屏息的福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力量:
“那我便告知与你!
此袈裟的前任主人,便是玄奘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