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墩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万崇军和童建等几个队正纷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咋舌。
得了,人家主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瞎心疼啥?
万崇军立刻吆喝起来:
“都听见了?王队正发话了!用好砖!仔细垫!别辜负了将军的好料子!干活!”
众人应了一声,收敛起惊讶,更加卖力地干起来。
现代烧制出来的青砖形制统一均衡,很快就被整齐地铺设、夯实,作为洁白的瓷砖下面坚实的支撑。
时间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和灰泥的搅拌声中流逝,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
而当最后一块瓷砖被小心翼翼地嵌合到位,并用湿布擦去表面的浮灰时,童建站起身来,看着这厕所里的样子。
此时,这一整个厕所空间在那明亮的有些过分的气死风灯映照下,散发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洁白光泽。
地面平整如镜,墙壁光洁无暇,虽然蹲便器和冲水引水装置还未安装,但仅凭这铺装效果,已经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厢军对“茅厕”的认知。
毕竟这是整个大周都独一份的现代化厕所。
而且,为了将来这里经营起来后,能够让多人上厕所,张永春不止设立了一个蹲坑位置,而是整整刨了七八个坑。
很难想象,这七八个坑都装上蹲便器以后,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此时,一众厢军围在门口,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里面。
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完成一件壮举的成就感和对遮奢生活的无限想象。
这要是自己的厕所该多好啊!
就在这时,看戏看的差不多了的张永春恰在此时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提着大篮子的三斤半和一左一右并蒂莲一样的何氏姐妹。
走进新修的厕所空间,张永春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墙面,甚至蹲下用手摸了摸瓷砖的接缝处。
哎呀,没想到啊,这帮厢军的手艺还真不错呢。
铺砖铺的平整,抹灰也干净,擦也擦得漂亮。
这要是在现代,你不给人家包工头子上红包,再买两箱甜水,很难给你干的这么顺利。
就算是你都整到位了,发的烟要是差了,人家师傅也不给你好好干。
哎呀,还是封建时代好,这用人真是没有负担。
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点头:
“嗯,不错。活计干得挺细。
万队正还有诸位弟兄,辛苦了!”
众人连忙行礼:
“将军辛苦!”
张永春直起身,对众人道:
“今日的进度我很满意。照这个速度,再有个三四天,这园子就能有个大致模样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何诗菱。
“诗菱,把今日的工钱发给大家吧。”
“是,将军。”
何诗菱应了一声,走到前院入口处一张临时搬来的旧桌子旁。
三斤半也跟着何诗菱来到桌子前,乓一声放下手里的篮子。
何书萱麻利的将篮子上的盖布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铜钱。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干了一天活的厢军兵士们立刻兴奋地聚集过来,在何诗菱面前排起了队。
何诗菱对照着名册,声音清脆地念着名字,每念到一个,便数出两十枚大铜钱递过去。
这也是张永春考察后的价格,五天二百文钱,这个价格绝对远超这个时代一般厢军做工能拿到的价格,又不会很离谱。
二拿到钱的兵士脸上都笑开了花,小心翼翼地捧着铜钱,互相展示着,道着谢,喜气洋洋地结伴离开了庄园,准备回家。
二百文不多,但是足够他们回去报喜了。
很快,普通兵士都领完了钱。最后轮到四个队正,万崇军、童建以及另外两位队正。
他们走上前,脸上也带着期待的笑容。
张永春这时也踱步到了桌子旁,目光扫过何诗菱手中的名册。他看向万崇军,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万队正,你这些日子带了二十七个人。按规矩,每人每日二十大文工钱。你是队正,我额外给你每人每日十大文的抽头钱。
二十七人,每人十文,就是二百七十大文。加上你自己今日的工钱二十文,一共是四百七十大文。对吧?”
(古代管当十钱也叫大文,豆腐查了一下,类似的叫法还有重钱,大宝等说法。)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万崇军。
万崇军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
四百七十大文,就是整整四千七百文钱,将近五贯钱啊。
他们一年的俸禄也就是五贯。
没想到,这干了几天活就赚到了五贯钱。
此时,张永春又看向童建和其他两位队正:“你们也一样。各自带了人,按人头算抽头,加上自己那份工钱。诗菱,发给他们。”
何诗菱依言,迅速而准确地数好钱,分别递给四位队正。
每人拿到手的都是一小串沉甸甸的铜钱,比预想的还要多不少,脸上都乐开了花,连声道谢。
童建捏着手里那串钱,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实在感,心里美滋滋的。
人都是这样,拿到钱了就容易得意忘形。
此时他一时嘴快,忍不住好奇地问:
“虞候,小的多嘴问一句。
您为啥不等到活计全干完了,再一起把工钱结给大家伙儿?
那样不是更省事吗?”
他想着要是攒几天一起发,说不定还能多点。
张永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带着洞悉人心的了然,瞥了童建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童队正,你说呢?我若是等活计干完了,把几天的工钱一口气都给了你们……”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童建和其他几个队。
那眼神仿佛老师批考卷一样,一下就能看透人心深处那点小心思,语气带着点调侃,却又一针见血:
“大家都是行伍中人,就你们这帮家伙,还能留得住几个钱在兜里过夜?
怕是前脚刚拿到钱,后脚就都送到城西赌坊的庄家手里,或者灌进汴河边的酒坛子里了吧?”
这话一出,童建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尴尬地嘿嘿直笑。
万崇军和其他两个队正也是老脸一红,眼神飘忽,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
他们这些底层军汉,平日里有点闲钱,可不就是好赌两把或者喝点小酒么?虞候这是怕他们忍不住,提前把钱造光了!
张永春看着他们的窘态,哈哈一笑,拍了拍童建的肩膀:
“行了,日结日清,大家心里踏实,也免得惦记。
都回去吧,后日里上工时,记得早点来!”
送走了这些干完了活的队正们,张永春深吸一口气。
好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活已经规制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该陪着了尘大师去骗人,不对,行善四方了!